第20章 吊唁(1 / 2)

李德全的府宅竟是一個六間房的破瓦房,夏子末不敢相信眼睛。戶部尚書三品大員,俸祿不差,何以住宅這般寒酸?

門前兩棵廋樹,有口三尺高的水缸也是多處缺口。住宅斑駁的外牆已經剝落多處,看來已多年沒有翻新了。

屋裏屋外已經擠滿了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在朝堂行走的。由於皇上昨日下了口諭,李德全雖犯律法,但一生勞苦功高,瑕不掩瑜,仍可為朝廷百官之榜樣,眾朝官當可吊唁之。

陵王在前,夏子末跟在後麵進去,家中掛滿了白聯,屍身幾天前已經下葬,幾房姨太和兩個兒媳在一旁輕微的抽泣,陵王跟為首的大太太簡短的寒酸幾句,關愛的摸了摸幾位小孫了的頭,上前上了香,看著李德全的遺像說道:“先生你學富五車,早年我投拜你名下,所受教益,輝耀餘生。如今仙逝,實乃我夏國一大損失。子新定當循著先生的足跡,弘揚我夏國之郎朗清風,順黎民心,謀黎民福。”

這時人群中有人輕聲上前關照道:“陵王殿下,昨日都察院的大人過來說了,皇上開明,許了吊唁之請,但是這喪事還是盡量低調些,更不可聞冤屈之聲,所以一切就都從簡了。”

另有人頗為感念的說:“大人提醒得很對,尚書以一己之命保全家平安,這點遺願,咱們大家都須全力保全,切不可逞口舌之快,斷了卿卿性命阿。”

有人歎息道:“李尚書的貢獻,朝中無出左右,兩個兒子均戰死沙場,現如今撒手而去,留下婦孺,住這破屋,實在令人痛惜。”

大太太這時抹淚說道:“每月的俸祿他都要去其半,給那外麵無家可歸之人,家中房屋無錢修繕,衣物無從添置,這米價倒是翻了數倍,再下去,一家老小,可都要食不果腹了。”

陵王聽罷,帶頭拿了些銀子放在桌子上,“你們放心,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們餓了肚子,日子你們照常過,但凡有什麼差缺的,你們隻管吱應。”

接著眾人紛紛解囊,幾位姨太磕頭拜謝。

夏子末也隨手放了些碎銀,正準備退出,卻見沈薌一身素衣走了進來,她先朝遺像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把一袋沉澱澱的銀子擱在桌上,夏子末目測這起碼也有個一兩百兩,這丫頭是傻還是憨呐?大概是之前月瑛給她的銀子,轉手竟送到了這裏,真的讓人無語。

一個冷酷的聲音突然道:“你就是羅府的沈姑娘吧?怎麼還有臉過來的?”

“是啊,要不是你這個丫頭,李大人能出事嗎?”

沈薌突然被幾個人責難,不知所措的立在那裏,羞愧難當。

“什麼?你就是那個姓沈的丫頭?”原本跪著的三姨太站起來怒目圓瞪,“都是你造的孽,你害得我們李家家破人亡,我和你拚了。”說著上去就揪住沈薌的衣服,沈薌傻愣愣的被她揪得左右搖晃。

“三妹住手。”大姨太蒼老的聲音喝止道:“分明是你自己造的孽,何以要責難沈姑娘?李家臨此劫難,姐妹們同舟共濟便是,切不可遷怒於他人,丟了誌氣,讓人笑話。”

羅新弘早已在外麵,這時攜羅川平進了來,眾人圍了上來紛紛打招呼,李家婦孺一齊跪拜,謝他這些天為了李家在朝中的角力周旋。

他扶起眾遺孀,言辭懇切道:“沒能保全住李老,我有愧於你們呐。”走到遺像前作揖默哀,眼眶泛了些淚花,轉過身,拍了拍一旁垂首的沈薌的肩膀,目光甚是柔和,對眾人道:“薌兒年輕,如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的,我在這裏一並向大家賠不是了。”

大姨太趕緊說道:“丞相言重了,李家就算再不懂事,也不會恩怨不分,沈姑娘心地善良,這些天她多次過來照應我們,實在是感激不盡呢。”

從李府出來的時候,要不是沈薌使勁的叫住他,早就一個人跑了,她硬是叫了幾聲,還追了好遠,夏子末才勉強停下來。

看到剛才她受了些委屈,忍住沒損她幾句,隻淡淡的道:“什麼事快說,這麼使勁的追我,別人還以為我欠了你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