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州的刺史府離州府約有五裏,是個前後三進的院落,共有十來間房。
夏子末來到刺史家算是從眾,櫻花公主就像猴子一樣,哪裏有熱鬧就往哪裏鑽,她甚至沒有征求羅川平或是其它什麼人的意見,天經地義又堂而皇之的進了刺史的門。
刺史也是笑嗬嗬的如同客棧掌櫃迎接顧客般的熱情招呼著,他叫黃文朝。
如果要說尊貴程度,櫻花公主當屬首賓。夏子末隻能算個隨從,甚至夏子末自己覺得人家能招待自己已經算不錯的了,畢竟自己在夏國已經如同臉上的皮癬,惡心難看那是顯而易見。
還好這次英明,帶著她一起出來,算是難得的一次給自己的照拂。
她倒沒有那種受到寵愛和諂媚後自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吃慣魚肉海參的人是不會因為一隻雞腿沾沾自喜的。相反,她人見之處總是拉著夏子末的手臂,還不斷的對著夏子末逗笑,急切的把看到的各種欣喜和他分享,簡直是丫鬟上了主子的床,伺候得用心又小心,圖謀之意眾人皆知。
而他始終一副不苟言笑,神情僵硬,還有一份倔強和不滿,仿佛有人借了他廁紙沒有歸還。又仿佛怪她圖謀自己的肉體也就算了,何必非要召之於眾,自己畢竟是不能許你以名節的。
於是不管如何,他的身份是急劇的被抬高了。那些巡防營的士兵拚命的揉搓自己的眼睛甚至拍拍自己的腦袋,宛如看到母豬上樹般被震撼了,心裏的鄙視和臉上的諂媚是同時增加的。
夏子末與黃文朝非親非故,住在他府上是不合適的。就連羅川平都沒有住到刺史家,他們兩家的淵源極深。因此想和羅川平打個招呼,自覺的住到他們外麵的營帳去算了,雖然那些武人糙是糙了點,出門在外也顧不得那些講究,況且誠如月瑛所說的,住在營帳裏,安全是有絕對保障的。
但顯然這件事沒有他自作主張的份。以往自己對於櫻花公主的主張必定先反為敬,可是如今,必須完全的順從著她。
黃文朝是個很有覺悟的人,雖然不在朝廷,卻離得很近。對於櫻花公主的照顧至少應參考迎接太子的禮數,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夏子末幸運的屬於這個禮儀所達之處,而且位於中心地帶。
有句話說我對你的好與你無關,我給你的愛你必須接受。
“公主殿下,您看你們是要安排一間還是——”黃文朝殷勤的含蓄的請示櫻花公主。
夏子末剛要說話,就被她阻止了。
她不自禁的抿著嘴笑,卻不說話。抿嘴按理不是她的風格,這是一種假裝的害羞,一種惡作劇,還有一種做作的炫耀,帶著把自己當做眾人笑料的坦誠和可愛。
黃文朝幾乎以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他是一個足夠謹慎的人。
他走到羅川平身邊,拉著他的手頗為親密的低聲道:“川平,府裏的頭等廂房沒有兩間挨著的了,要不把沈小姐的那一間讓出來你看怎麼樣?”
他故意壓著嗓子和羅川平商量,但是這聲音又恰好能夠將將的讓櫻花公主聽得到。
羅川平笑著道:“黃伯伯,你跟小侄有什麼好客氣的啊?直接換就行了,薌兒無所謂的。”
黃文朝這才笑容可掬的來到櫻花公主麵前開心的帶著她和夏子末往府裏走。又招呼他的管家去叫小姐出來迎客,就說是櫻花公主和羅公子到了,但並沒有提夏子末。
兩人被安排到第三進的東頭兩間廂房。夏子末在門口等著,等著府裏的下人把裏麵沈薌的東西拿出來。
他站在廊下,想起來沈薌,不知怎麼把她忘了,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殷玉旗要跟著羅川平住到營帳裏去,黃明朝挽留不住,說了些照顧不周的話,又再三叮囑他一日三餐到府裏來用就行了,反正營帳離這裏也不遠,殷玉旗欣然答應。
夏子末剛整理好,一個柔弱的聲音在兩個人中間的門外響起。
“千仞給櫻花公主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