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末正躺在床上,已經聽到外麵櫻花公主開門後的聲音:“你是病了嗎?怎麼病殃殃的?”
這話說得夏子末都聽不下去,不當麵揭人短,不冒失的說不吉利的話,是起碼的為人處世之道。
黃千仞倒是坦然,“在下從小體弱多病,因而常年臥居家中,還望公主殿下見諒。”
櫻花公主圍著黃千仞轉了一圈,像是婆婆打量著剛過門的媳婦,就差說出屁股大好生娃之類的話了。
夏子末看到櫻花公主這副評頭論足的動作是有了,就是嘴裏噘噘半天說不出什麼特有見地的話。大體上處於興奮當中的人都會沒來由的擾動著別人,多少帶有侵略的意味,搞得黃千仞漲紅了臉,退下去又不合適,畢竟人家還沒有鑒賞完畢。
“我看你四肢健全沒毛病啊?”櫻花公主半天蹦出了這句話。
“我——我——隻是精神不怎麼好。”
“哦,精神病啊!”
櫻花公主大大咧咧,說話的聲音在這院裏像帶著喇叭似的,前後進的女傭都看著這裏笑著,也不知道是笑這公主殿下粗人一個,還是笑他們的主子腦瓜真有病。
黃千仞算是知道這櫻花公主是個多事的主,當下露出疲憊的神情道:“公主殿下舟途勞頓,早些歇息吧,在下有些累了也要回房去了。”
“你別走呀,你跟我說說這裏有什麼好玩的,明天陪我出去轉轉。”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讓人有種必須立即順從的恍惚,這是人的天性,要不是原則問題,總不好意思拂人家的臉麵。
但黃千仞停下步子回頭說道:“我從來不出去玩,望殿下原諒。”她用柔和的語氣說著堅決的事。帶著一種黯然銷魂的眼神,有著被天地萬物所傷的怨氣。
櫻花公主歎了口氣,“真沒勁 ,夏子末,咱們明天去羅川平營賬那邊玩吧。”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唄。”夏子末咕噥著,這年頭隻有吃了上頓惦記下頓的,哪有天天操心找什麼樂子的。自己雖然成天到處混,那也是林子裏放空箭,射到什麼算什麼,比不上這小妮子把找樂子當飯吃。
黃千仞定在那裏,回頭微笑著答應明早可以陪她去見羅公子。櫻花公主覺得這話有毛病,又不知道哪裏錯了,自己有說要去見羅川平嗎?我要見他幹嘛?
豈知第二天一早,黃千仞早早來到櫻花公主門口,說是陪她去見羅川平。
櫻花公主睡懶覺,辰時都過了,黃千仞還在門口耐心的等著。夏子末不好意思讓人家久等,隻得請她進屋坐坐,她略帶害羞但還是坦然的接受了。
門是開著的,這是兩個人的默契,夏子末是為了避嫌,黃千仞臉朝外盯著櫻花公主的門口,怕錯過了她的出門。
兩人真的熬得住,半晌沒說話。
“三皇子你也是有什麼心事嗎?”黃千仞突然問,一下子戳人家心房連個緩衝都沒有。
關心別人也得試探著來,人的心門不如房門,進人家門尚且要敲一敲,沒見過這麼橫衝直撞的。
“沒有啊。”夏子末回答得極快,
“其實……人有心事是藏不住的”,她擠出點笑容,以友善的姿態說道:“我爹就常這樣跟我說,說我總是心事重重的,別人一看就能看出來。”
“那是為何?”
“我也不知道,我爹總是說我生在福中不知福,無事多哀怨。”
夏子末想接話卻不知道怎麼接,人家明顯的想和你談點心事,你卻冷漠的愛理不理,好像是有點不友好。
“其實你的事我多少也聽過一些。”她越來越放鬆的樣子,遇到一個比自己還不會說話的人,那是難得的一次暢所欲言的機會,話題都變得更加主動起來。
夏子末哦的一聲,不知道自己的名聲還能觸達上百裏外的大涼州。
“人家都說你是個什麼紈絝子弟,不學無術,死皮無賴,爛泥扶不上牆之類的,但我看到你之後卻與想象中並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