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到近衛署坐下沒多久,內務府總管唐立行和東更司主事王占龍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押解過來。
張仁伯訓斥下人道,“誰讓你們把唐總管綁上的,快鬆綁。”他沒有對王占龍鬆綁,這已足夠明顯,如果此案真與他的東更司有關的話,他一定死罪難逃。
“大——大——大人。”他的嘴好像瓢了,說話直打哆嗦,“昨晚的恭差是陸大名和金有喜。陸大名是臨時頂上的,本來應該是梁上君,他臨時鬧肚子才換的。”
“肯定有問題。”沈薌嘀咕道。
“你們是幾天出城一次。”毛不易問。
“一般是五天,昨天陸大名說糞車快滿了,便提前了一天。”
夏子末也已看出來事情越來越明顯,東更司的當值太監太可疑。
沒一會,便有人急急稟告,“內務府應有一百一十一人,現有一百零九人已被控製,陸大名和金有喜已失蹤,正在搜捕中。”
“他們昨晚沒有回宮嗎?出了城就沒有回來?”唐立行問他。
“不是,回宮了,有人在清晨還看到過他倆在宮裏頭。”王占龍戰戰兢兢道。
“快,全城搜捕。”張仁伯鐵青著臉,站起來怒道,“清晨時城門已封,他們肯定在城裏。”
夏子末這時看到那個瘦高個子城門守衛被推了進來,“稟告大人,城門守衛隊長李福貴抓到。”
“昨夜淩晨醜時,有多少人多少車出了城?”
“昨夜宵禁,出城的很少,一共——一共二十三人,全都有巡防營的手令,馬車——馬車一共三輛。”
“有何異樣?”
“並無異樣,沒有醉酒之人,馬車我們也都一一檢查過。”他一邊說一邊擦著汗。
“沒有糞車出城嗎?”
“有,那是宮裏的太監,跟往常比並沒有異樣。”
“你們檢查糞桶了嗎?”
“這——這——”他支支吾吾的,“我們揭開了一個糞桶的蓋子,並沒有全部打開。”
“我看你們才是糞桶。”張仁伯咆哮道,“他們後來又回城了嗎?”
“回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回的城,好像是比往常稍微長了一點點。”
張仁伯看了看毛不易,見他並沒有補充,便冷冷道:“把他倆先行羈押,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視。”歎了口氣又道:“我要立即進宮稟報皇上。”
夏子末和沈薌兩人一道出了近衛署,沈薌揪了揪夏子末的衣袖,低聲道,“你說背後會不會是皇上?”
夏子末一驚,搖了搖頭,並不知道。
“反正不能排除,對吧?我感覺齊將軍要凶多吉少了,要說這件事誰最有動機,不是太子,就是皇上。你想想,能夠動用宮裏的人,誰有這本事?”她越說越黯淡,“之後的事將要如何演變?這可如何是好?”
夏子末也覺得心底一片淒涼,不敢想像,問起羅川平,得知他從深夜開始,就在親自帶隊搜尋。
“唉,一天的時間全在城內搜索,浪費了,如果真的出了城的話,這麼長的時間,可發生的事情就太多了。”他說著,突然一激靈,不對,如果糞差背後有人指示的話,沒道理讓他們重新回城呀,他拉住沈薌的手臂,“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兩人正說話間,幾十名侍衛從身旁掠過,急匆匆的闖進了左前方的一個巷子裏,將一間房子團團圍住。
兩人驚訝,趕緊上前詢問一個看起來好說話的侍衛,“有個相好的糞差,說是陸大名在這裏置辦了一處私宅。”
果然,沒一會兒,一老一少兩個太監,被從巷子裏押了出來。
夏子末追上去,塞給了剛才那位侍衛一些銀子,囑咐他要是有什麼消息麻煩他立即傳出來。
這侍衛掂了掂銀子吃了一驚,然後心領神會,微笑著點了點頭,一邊小碎步往前走,一邊低聲說道:“日落之前,或明早日出之前,你們在宮門外等我即可。”
左右無事,沈薌建議現在就去宮外等候,無論是張仁伯,還是皇上,這事肯定是第一時間審問,肯定馬上會有消息出來。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並沒有看到人,沈薌懷疑這家夥是不是不守信約,白糟蹋這麼多銀子。夏子末倒坦然,憑他的經驗,重賞之下,必有回音,況且,自己遲早能找到他,他要是誆自己,得不償失。
這時,一群禁衛軍在宮門外迅速集合,一名將領大聲命令道:“全體兵分東、西、中三路,每一路隊長率領一千人,沿路向北挺進,不能放過每一處草叢,每一間宅子,甚至一個地坑、一隻老鼠都不能放過,務必在天黑之前向前挺進二十裏,出發。”
夏子末看這架勢估計對兩個太監的審問是有了結果了。
果然不一會兒,那名侍衛悄悄的而又迅速的來到了夏子末身邊,低聲道:“招了全招了。剛開始兩人還挺硬的,後來小太監在暴刑下半條命沒了,老的最後不忍,交代了作案的全過程。”
“趕緊說重點。”夏子末不耐煩的說道。
“他二人當晚看到靠在樹邊醉了酒的齊將軍,想順手牽羊,可是搜索了半天,隻搜到一個手囊,裏麵幾兩碎銀,齊將軍罵了他倆,說是要告發他們治他們罪。他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裝到糞桶裏,運出城外。到了城外發現他已沒了呼吸,慌亂之下便扔到了城外十裏的草叢中。他倆人大概並不清楚齊將軍的身份,因此若無其事的返回城中,到了淩晨他們大概意識到了這人便是齊將軍,知道闖下大禍, 一時慌忙躲到了自己的私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