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京城多地發生了令人震驚的搶劫案,一下子人心慌慌的。
巡防營出動的時候,劫匪早已逃之夭夭,殷玉旗跟錢明壯分別帶隊,四處抓人,但是收獲寥寥,有兩名行跡十分可疑之人被逮個正著,其中一個是偷了人家一隻雞,正在一處河岸空地烤著,另一個則是扛著偷來的一床破棉被在巷子裏跑著,還沒來得及找個地方暖暖的睡一覺,就被抓了。
說來奇怪,同時被搶的數戶人家,均為朝裏高管,刑部侍郎吳官達赫然在其中,他披著外衣,失魂落魄的坐在台階上,看到殷玉旗,便立即哭訴他的全部家當都被搶光了。問起劫匪的情況,他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隻說把銀子追回來就行了,能不追究的話還是別追究了,還再三懇請將此事低調處置,最好別驚動皇上。而問起究竟被搶了哪些東西,他一會說幾百兩銀子,後又改口說幾千兩,最終在再三核實之下,竟是驚人的六千三百兩。
蹊蹺的是,其它幾戶被劫的人家,也大都諱莫如深的樣子,被竊銀子都在千兩以上。
天剛亮的時候,更加蹊蹺的事情發生了,城裏大小巷口,竟張貼著禦察院的公文,說是成功查獲多起貪汙枉法的案件,幾戶被竊人家的名字均曆曆在目。吳官達與禮部典祭司郎中算是高高在上又眾人皆知的顯赫人物。
這與淩晨時份傳出的搶劫案傳言顯然大相徑庭,百姓紛紛驚掉下巴的同時,都在翹首以盼的爭相打探實情,比起左鄰右裏家長裏短的局部好奇效應,這樣的全城熱事,總是能讓好事的百姓們掀起過年般的狂熱。
正當案子眾說紛紜爭論不一的時候,禦察院剛上差的人發現,院裏扔了一堆銀子,還有不少往來賬目的文件,其中摻雜了好幾張簽字畫押的陳情狀。
於是,禦察院門外,很快圍了些欲一睹真相的好事百姓,院裏的更多消息也傳了出來,據說整理出來的吳官達家的銀票恰巧是六千三百兩,除此之外,一種叫糧票的之前隻在局部圈子裏流通的神秘之券也得已曝光了,據說能擁有這類糧票的,均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長德殿裏,圍繞禦察院的這一案件亂套了,案子如何定性成為最爭論不下的棘手問題,幾位朝官連簽字畫押的認罪狀都有了,又有大量的銀兩,可謂人贓俱獲,加上京城百姓也愈發認為這是禦察院的一場特大行動,正紛紛為此歡欣鼓舞。如此情況下,再定性劫匪搶劫案,似乎已然不妥。
於是,皇上下了諭令,命禦察院立即緝拿相關人等,待候發落。
待到朝議尾聲,皇上親眼看到了所謂的糧票,質問大臣其為何物,有何作用,何處兌換,眾大臣皆不語,有幾人紛紛看向太子。
太子半天才支支吾吾說道:“大概是幾家鋪子聯合起來弄的方便通兌的票證吧,因為糧價總是在漲,有些人家就索性買糧票在家裏囤著,一年到頭倒能省下不少銀子呢。”
夏子末在府上,聽沈薌說昨夜的行動所有人皆全身而退之時,十分欣慰。而當阿刁傳過來有關長德殿的消息,更是讓他大喜過望。
“抓了這幾人,能對太子構成多大打擊?”沈薌疑惑的問。
北桑也說,“這些人即使被一茬又一茬的抓起來,也未必能影響到太子。”
“這次會不一樣的,一個口子被撕開了,隻要繼續的撕下去,總會撕到他疼的。”夏子末笑道,“不是在他們家裏都搜出來糧票了嗎?本來我還正愁周適給我的這張牌怎麼用,現在時機真是再好不過了,咱們的遊戲看來要繼續了。”
說完看著沈薌,“還得再用一次你的人,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昨天參與行動的人一個都不能用。”
沈薌則把他拉到院子裏,憂心忡忡的問起了昨天對沽族長老會行動的情況。
“你怎麼不去問你家少主,問一壟也行呀。”
“我就問你點事,這麼費勁,其他人愛問不問是我的事。”沈薌生氣道。
“也沒什麼,就是讓他們答應羅川平的和談條件。”
“那他們同意了嗎?”
“表麵上是同意了呀,後來把他們都放了,但是這些老家夥究竟是什麼態度還得再看。”
“那個皮潢呢?南昇找我問了好幾次,說是他失蹤了,焦急的很。”沈薌說著好奇的看著他,“你老實說,是不是與你有關?”
“怎麼會與我有關呢?話不能亂說。”夏子末矢口否認。
“如果不是你,那隻能是近衛署了,那這事就有點麻煩了,你能不能打探一下,這個忙該幫咱們還是得幫,對不對?”
夏子末看她有些著急的樣子,“你怎麼老想幫他們?那個人有些邪惡,失蹤就失蹤了未必是壞事。”
“我不管,我就覺得他們再怎麼邪惡,也比不上太子那幫人。”
夏子末隻能點頭,答應有機會一定幫,同時提醒她今晚的行動非常的重要,是給太子致命打擊的關鍵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