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昭幽幽歎口氣,在牛博仁聽起來好似拿自己毫無辦法準備放棄的歎息。

這女人也就嘴上說得厲害,這任何決定還不是得那男人說了算。而那男人的身份,上頭他早就傳了密令告知他了,正是當朝那軟柿子太子。

上頭還教了他應對的辦法,隻要自己打死不鬆口,拒不承認參與假藥之事,這些人就拿自己毫無辦法,也根本不敢真的殺了自己,就是受些苦頭。

倘若自己真的死在他們手上,那也不虧,一則,上頭拿到他濫用私刑草菅人命的罪證將其扳倒,二則,自己也算是頭功一件,上頭也承諾成事後優待自己的後人,給個一官半職光耀門楣。

牛博仁也真是吃準了宋羲禾不敢輕易殺了自己,當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但他沒料到突然蹦出來的鳳卿昭,向來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隻見她忽然走到宋羲禾麵前與其交談:

“如果我能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參與了假藥案,可否一切都按照我說的來?”

宋羲禾聽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倒很是好奇她能拿出什麼樣的證據來。

長櫻亦是。

“說說看。”宋羲禾道。

“你可還記得紫心草?”鳳卿昭故意將‘紫心草’三字的音量提高些,餘光果然瞥見牛博仁身子幾乎微不可察的一愣,隔著幾步之遙,她都感覺到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她悄然勾起唇畔,瞧這反應就知道,她這題是押對了。

宋羲禾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疑惑地掃了眼牛博仁,淡淡應道:“記得。”

鳳卿昭點頭,雙手攏至腹間,神情變得嚴肅,娓娓道來:“實際上紫心草才是阻絕疫病傳染可徹底將疫病治愈的良藥,就算他們換了藥材,許多百姓隻要不反複感染最多就是恢複得緩慢一些,但不至死。”

“牛二無意間發現紫心草的功效,便第一時間告知了開醫館的牛博仁,哪知這位開著醫館打著妙手回春醫者仁心招牌的牛大夫,非但不領情還將牛二扔出了醫館。”

“後來,當他發現牛二帶去的紫心草,確是一味能治愈疫病的良藥後,生怕牛二將此事告知其他人,從而影響疫病繼續發展,斷了他的財路,幹脆將牛二直接殺害拋屍荒野。”

被直接道破的牛博仁喉結混動,暗暗捏了捏拳頭,故作鎮定地拋出句:“胡說八道!”

“這事兒不需要你承認。”鳳卿昭斜著眼睨他,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有足夠的人證。”

“他們在哪兒?”宋羲禾問。

“牛兒可證明牛二當日是背著紫心草去了鎮上,李姑娘亦是,而且是她親耳聽牛二說要去博仁醫館,碰巧的是當日柳大夫出診路過博仁醫館時發現牛二被醫館裏的人扔出來,然後發現倒在血泊中的牛二。”

“你胡說!”牛博仁大吼道,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你這些根本就不足以證明任何!”

“是呀,最主要的還得是你那句“殺個臭樵夫而已”,不是嗎?你親口承認的,我們可都聽見了。”

“你!”牛博仁氣結。

“如果你不知道紫心草的功效,那你說說你為何要殺牛二?或者我們換句話來說,如果你沒有參與假藥案,當得知紫心草的功效後,難道不是應該欣喜若狂,趁此機會將醫館名聲發揚光大,受百姓敬仰,再得一個牛神醫的美名?”

鳳卿昭一鼓作氣乘勝追擊,篤定道:“你當時肯定如此想過,可你參與了假藥案,已經無路可退,所以,你隻能放棄這大好機會,選擇殺了牛二!”

此時牛博仁已臉色鐵青,咬著牙是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長櫻更是目瞪口呆,在心裏暗自歎服。

“既然如此,那便無需浪費精力繼續審問,一切都按照太子妃說的辦,將他被捕的消息放出去,本宮倒要看看,他們可是真的能按耐得住。”

聽得此話,牛博仁瞬時感覺渾身如至冰窟般刺骨惡寒,宋羲禾在他麵前已經不再隱藏身份,正以說明自己在他眼裏已經是個死人。

而宋羲禾見牛博仁聽到自己自述太子身份並未有半點詫異的表現,反倒是異常的神色慌亂,說明早已有人將此身份提前告知過他。

一切都與他所想無異,這假藥案果然是宋錦佑下邊人的手筆。

長櫻剛應了聲是,鳳卿昭突然想起什麼,道:“方才聽聞,他們是父子二人?”

牛博仁一下子急紅了眼:“你要做什麼?”

“是,牛浩羽就關押在旁邊。”長櫻答道。

鳳卿昭溫和道:“關一起吧,讓他們父子倆在這最後的時間裏也好敘敘舊。”

長櫻還有些不明所以,那方牛博仁的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不要!我招,我全都招!但是我有個條件,我……”

鳳卿昭背對著他得逞一笑,截斷話的語氣卻是誠懇得很:“隻要你如實招來,我會勸殿下保你一條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