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秦穆公帶著必勝的決心走向了戰場,在韓原三次擊敗晉軍。晉惠公沒有選擇,也隻好親自上陣,帶領大隊人馬,決定與秦穆公一決高下。這場戰爭前麵已經介紹過了,此處隻補充一個細節。
這場戰爭是非常富有戲劇性的,其實晉國並不一定戰敗,秦國也不一定戰勝。在最關鍵的時候,慶鄭的桀驁不馴和欺君罔上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戰爭的結果。但是除此之外,秦軍的視死如歸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當晉惠公的馬車陷在泥濘之中時,秦穆公率領親衛軍衝了過去,但是沒有想到,晉軍人數眾多,一下子就包圍了秦穆公。秦穆公左右衝突未果,還被晉軍所傷,眼看秦穆公要被晉軍俘虜,結果秦軍中有三百名勇士冒著“槍林彈雨”,不顧生死殺入重圍,成功救出秦穆公。而晉惠公這個倒黴鬼卻被秦軍俘虜。
這三百個人為什麼會“視死如歸”呢?原來秦穆公對這三百個人有恩。出征之前,秦穆公丟失了一匹好馬,這匹馬被岐山之下的老百姓殺掉吃了。官吏最終查獲了偷吃這匹馬的三百個人,就決定繩之以法。但是秦穆公卻說:“君子不以畜產害人。吾聞食善馬肉不飲酒,傷人。”意思是:君子不會因為牲畜等財產而傷害別人。我聽說吃了好馬的馬肉不喝酒,容易傷害身體。於是秦穆公就賞賜給這三百人酒喝,並赦免了他們的罪過。這三百個人聽說秦穆公要討伐晉國,就主動要求跟隨,並在關鍵的時候發揮了關鍵的作用。
這場戰爭晉惠公輸得有些冤,但仔細想想也不冤。當晉惠公的馬車陷入泥濘之中時,晉軍中為什麼沒有人像偷食馬肉的三百個人一樣誓死一搏呢?還不是因為晉惠公不得人心。所以,晉惠公之所以輸掉這場戰爭最主要還是因為輸掉了人心。
晉惠公雖然輸掉了這場戰爭,但晉惠公並沒有因此輸掉自己的腦袋和君位。也隻能說晉惠公的運氣不錯,但除了運氣晉惠公也沒有什麼可以誇耀的了。秦穆公擒獲晉惠公之後,很快發現這其實是個燙手山芋。剛開始秦穆公好通告全國說:“齊宿,吾將以晉君祠上帝。”這話是什麼意思呢?齋戒,獨居,我將把晉惠公作為祭祀上帝的供品。話外之音,我秦國將處死晉惠公。其實,秦穆公他敢嗎?一個晉惠公好殺,但是晉惠公不隻是代表他自己,他所代表的是整個晉國,哪怕他是極不合格的國君。而秦穆公是真的要處死晉惠公嗎?恐怕不是。那秦穆公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是為了增加索要賄賂的籌碼。晉國想要回自己的國君嗎?那就拿東西來和上帝換吧。
第一個為晉惠公求情的是誰呢?估計讀者猜不到,筆者在看到之前也沒有猜到。周天子,沒錯,正是周襄王。周襄王聽說秦穆公打算把晉惠公作為上帝的供品有點穩不住了,派使者前來求情,說:“晉我同姓。”晉國,是我周王室的同家啊。
緊接著求情的第二個人,讀者同樣猜不到。因為這是個女人,此人正是秦穆公的夫人,共世子申生的同母姐姐。秦夫人(姑且這麼稱呼吧)聽說了之後,身著喪衣,赤腳垢麵,對秦穆公說:“妾兄弟不能相救,以辱君命。”臣妾的兄弟們平時不能教導和扶持,以至於辱沒了國君的命令。這其實是在提醒秦穆公,秦晉也是一家啊!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豈能因為晉惠公的一時之錯而殘害親人。
筆者說過,秦穆公這個人,是個一肚子小九九的人。秦穆公一看戲演得差不多了,立馬說:“我得晉君以為功。今天子是請,夫人是憂。”本來我獲得晉君以為功勞,沒想到天子為此求情,夫人因此憂傷。換句話說,看在周天子和秦夫人的麵上,我就饒晉惠公不死。
秦穆公為什麼放晉惠公回國?以及秦晉和解的過程和細節前文也介紹過了,此處略。
四、改弦更張
秦穆公十八年,齊桓公去世。秦穆公二十年,秦國伐滅梁、芮兩個周邊小國。秦穆公二十二年,晉惠公病危,晉太子子圉亡歸。秦穆公二十三年,晉惠公死,子圉即位。秦穆公二十四年,多事之秋開始了。
秦穆公二十三年,秦穆公就已經把公子重耳從楚國接到了秦國。秦穆公二十四年春,秦穆公親自護送重耳回國。這一段故事讀者朋友也都了解了,此處從略。之後的秦國改變了以往的政策,由最初的秦晉對抗,走向秦晉合作,又由合作又走向跟隨。這一段曆史基本上沒有秦穆公什麼事,秦穆公成為了晉文公的擁護者和跟隨者,而不是主角,所有的風頭都被晉文公搶了。應該說,秦穆公當初扶立公子夷吾其實是正確的。如果一開始就是重耳領導晉國,那麼現在就更沒有秦國什麼事了。現在好歹,河東五城已經收入秦國囊中。在晉惠公的時代,秦國是壓製晉國的。但是現在,晉國已經壓製秦國了。秦國要想有所突破,可能隻有等到晉文公死了。
秦穆公三十年,秦國又一次跟隨晉國討伐鄭國。這一次就是著名的燭之武退秦師。中學課本好像有選讀,筆者就不囉嗦了。大意就是:如果鄭國滅亡了,受惠的隻能是晉國而不可能是秦國,因為秦國和鄭國之間還隔著晉國和周王室。如果晉國變得更加強大,對秦國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而如果秦國放過鄭國,並和鄭國搞好關係,鄭國可以作為秦國出使或聯絡東方的橋頭堡(即東道主)。經過燭之武的一番分析,秦穆公如大夢初醒,自己怎麼老是被自己的這個老女婿忽悠呢?像秦穆公這種老謀深算的政治高手,卻經常被晉文公忽悠,那麼晉文公的權術水平到底已經到了什麼程度?恐怕隻有鬼神知道了。
但是有過了兩年,即秦穆公三十二年,晉文公終於翹辮子了,秦穆公也認為自己的時代來了,自己終於可以有所行動了。但是很不幸,秦穆公“出師不利”,偷雞不成蝕把米。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