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疼的。林霽感覺自己的心房在悄悄地碎裂、瓦解。
陳宇牽著一個陌生女孩的手從林霽和千彤麵前走過，千彤皺了皺眉頭。
“我們分手吧。”林霽強忍住顫抖，可紅通通的眼睛卻出賣了他。“你既不愛我，何必把我禁錮呢？”
千彤瞥了林霽一眼：“你都知道了？是，我不愛你，自陳宇後，我沒愛過任何人。他們和你，都不過是我在找陳宇的影子罷了，但你們都不太像陳宇，所以我不愛你們。我可能還要和很多人談戀愛，直到遇到一個陳宇的影子，或者有一天，我能放下陳宇。”
“是了，你和陳宇一個漂亮、一個英俊，所以有大把的男女生供你們挑選，陳宇不肯和你複合，因為他後麵還有大把漂亮女生等著他，你也有大把的男生可以挑選，所以不必挽留我！可你們都忘了，除去美貌和英俊的人，世界還有千千萬萬普通的人！比如，比如......“林霽的眼球布滿血絲，氣喘呼籲，很是瘮人。
“比如你。”千彤淡淡地說：“我很抱歉讓你的情緒波動這麼大，如果你要恨我，那就恨好了。”
林霽沒再說話。
他抓著扶手，慢慢往樓下走去，似乎失了力氣，如果不抓著什麼，走路都會跌倒。
冰雪消融的春天，他的心留在了臘月寒冬。
青春洋溢的年紀，他卻喪失了行走的力氣。
如果你遇到這時的林霽，希望你不要吝嗇你的擁抱。你的擁抱，可能是這少年生的希望。
那之後林霽消沉了好久好久。
他把自己鎖進房間，拉上窗簾，不去學校、不吃、不動、不睡。
他從那時染上了抽煙酗酒的壞習慣，因為他聽人說，這兩樣東西可以減輕痛苦。
渴了，他喝酒。酒真是個好東西啊，他想，腦子暈乎乎的，痛苦的事情一樣也記不起來。
困了，他抽煙。煙也是個好東西，他說，抽了腦子雖然清醒，但是很亢奮，也感覺不到痛苦。
但林霽很快又感到痛苦了，因為他沒錢買“好東西”了。
這時候，他爸一腳把緊鎖著、但老舊的木門踹開：“不想上學就出去打工賺錢，想吃白食換別處吃去。”
林霽蜷縮在角落裏，原來無能的人連逃避痛苦的權利也是沒有的。他想。
林霽決定找份工作，可他剛一邁出大門，便被明亮亮的陽光晃暈了眼。
林霽一陣眩目，趕緊躲回樓道，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台階上，過了良久，才平複眩目的感覺和過快的心跳。
太久待在黑暗裏的人，是無法適應刺眼的光的，需要一點兒微光指引他重新回到現實、重新接受生活和光亮。
所幸，林霽不是太倒黴。
多年以後，林霽站在白晃晃的陽光下，淚流滿麵。
也許，所有黯淡無光的時刻，都是為了讓以後的日子對比起來熠熠生輝。
林霽向姨媽借來一間本來準備出租的房子，準備當成家。他突然不想再忍受父親的打罵。
房子很小，但這是林霽這麼些年來，唯一有的自由天地。
雖然姨媽說房子不收租金，但林霽總是過意不去。
而且水電、食物也需要錢。
林霽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