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嗚嗚嗚”
小孩尖銳刺耳且帶著不安的哭聲響徹在紀安的耳邊。
是哪個弟弟妹妹醒了?
是又餓了嗎?
紀安想要爬起來安慰他,卻怎麼也醒不過來,眼睛像被強力膠水粘上一樣,思緒似被困在漆黑的小屋子裏一般。
“嗚嗚嗚,爸爸!媽媽!”
聲音還在耳邊,但是紀安實在是抵抗不住困意,最後的意識隻停留在一個念頭上。
今天這炕怎麼晃晃悠悠的??
“他媽的,又醒一個!”
駕駛座上中年男人罵罵咧咧,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且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像是趕路許久,多天沒有洗澡。
“今天的藥量又沒到位,四指,你就不能多放點藥?”
駕駛座的男人死死皺著眉頭,一邊開車,一邊看向副駕駛的男人,瞥見他神情狠厲,瘦猴忍了忍又閉上了嘴。
副駕駛座位上的男人,人稱“四指”,前些年不知道惹到哪派勢力,被剁了一根手指頭。
四指暗地裏潛伏一年,硬是把剁他手指的那個人整個右手都砍了,後來逃到這邊被老大收留。
駕駛座上的瘦猴見他沒說話,也不敢再提。
過了一會兒,四指才發出聲音。
“傻逼,老大說了,再藥死一個把你扔普尼河裏。”
普尼河,附近最大的河流,每年都要淹死幾個人。
貨車後麵裝的是8個小孩,最大的不過9歲,最小隻有3歲。
現在生意不好做,家家戶戶看得都嚴。
為了防止拐賣來得小孩中途醒來,前幾次的藥量都很大,結果回去的時候死了兩個,屍體都開始發臭,被老大罵個狗血噴頭。
死一個損失兩萬,兩個可是四萬。
“找個偏僻點的地方停車。”四指踢了一下腳下的藥瓶子,煩躁地說。
正好前麵有個小路口,駕駛座上的瘦侯七拐八扭把車停在一處荒路旁。
貨車廂裏的小孩還在哭,四指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人,這才拿起腳下的瓶子下了車。
“要尿就在這旁邊,別走太遠。”四指臨了下車,朝瘦猴囑咐。
瘦猴放在褲腰帶的手頓了頓,踏馬的,老子尿尿還要管,當初咋沒給你砍死,要不是老大說這趟讓你管,輪得到你說話?
瘦猴心不甘,情不願,在心裏給四指罵個不停,卻還是沒走太遠,被條子抓到可就廢了。
四周都是荒涼,隻有撒尿的嘩嘩聲響起。
瘦猴抖了抖,提上褲子,往後看了一眼,車廂裏的小孩早就沒了聲音。
四指已經坐在副駕駛等他,手裏擺弄還剩下一半的藥瓶子。
“操,真能裝。”瘦猴罵罵咧咧上了車,聲音很低,沒讓四指聽到。
貨車晃晃悠悠,往目的地趕去。
紀安再有意識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處在一個老舊倉庫裏麵,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被拐賣了。
倉庫裏沒有燈,黑漆漆的,屋頂還露個大窟窿用木板擋著,風扇掛在牆壁上,嘎吱嘎吱地轉,噪音很大。
但是再大的噪音也蓋不過小孩的哭聲。
裏麵很熱,像個大蒸籠一樣,一開門就能聞到濃濃的酸臭味,屎尿味,豬圈都沒有這麼臭。
倉庫裏大概有20多個小孩,三到十歲之間,大多數都穿的破破爛爛,髒的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眼神麻木。
還有就是像紀安這樣的,新被拐賣來的,穿的比較幹淨,大喊大叫,哭聲一片,想要回家。
紀安也想哭,嗚嗚嗚,他爺給他講過,村裏之前有小孩被拐賣,被賣器官,很慘。
突然,砰的一聲,大門被踢開,有光照了進來。
一個男人端著一個大盆走進來,取下腰間的長鞭子,往一個大聲哭喊的小孩身上狠狠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