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小孩都噤了聲，男人這才端起盆來，像是喂豬一樣，哐當一聲扔在地上，紀安聞到了食物的味道，倉庫裏的小孩都擠了上去，瘋狂地搶盆裏的饅頭。
這饅頭黃了吧唧的，還有黑斑，但是搶到食物的小孩吃的很香，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往嘴裏塞。
紀安家裏窮，食物不夠吃，一個吃飽，另一個就得餓著。
他很迅速，立馬跟上去從大盆裏掏了兩個塞到懷裏，又掏了一個，拿到手裏也開始啃。
砰，很響的聲音，悶悶的。
紀安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有一個小孩被男人一腳踹到牆上，落在地上磕到腦袋，一下子就昏了過去，他的嘴裏還有咬著一口饅頭，另一半被男人搶過來扔在盆裏。
“沒要到錢，還有臉吃？”男人抓住小孩的衣領提了起來，看還有呼吸又扔回到了牆角。
手裏沒有食物的小孩寥寥無幾，都是今天新被拐來的，縮在了牆邊，恐懼地看著男人。
其他的小孩還在吃，像是早就習以為常。
紀安一口噎到了嗓子裏，他很害怕，硬是等到男人走了以後才跑到一旁鏽跡斑斑的水龍頭喝水。
幸好，水是幹淨的。
喝完水，紀安這才發現角落裏還有一個小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大，被水池擋住了，虛弱地躺在地上，隻有一兩片席子墊在身下。
又有人哭了起來，還有的跑去撞門，可惜根本打不開。
先前昏倒的小孩醒了過來，“好餓啊。”
那小孩頭上還有點血跡，看誰還沒吃完就上去搶走，一個小女孩嘴裏還剩一點都被他挖出來。
家裏窮，紀安早就知道饑餓的滋味，同村曾經有個妹妹餓死了，比他家還窮，紀安不想死。
他自顧不暇，懷裏緊緊揣著兩個饅頭，心裏猶豫不決，還是掰了半個饅頭遞出去，想給還沒有吃到的人。
“那是我的！”
紀安手臂還沒伸直，手裏的饅頭就被人搶了去，他緊抿著小嘴，沒人搭理他。
兩個小孩為這打了起來，最後還是壯一點的那個拿到了手。
紀安還想說話，就見饅頭下一秒就在他的嘴裏消失不見了。
男人早就走了，倉庫又陷入安靜之中，新來的小孩這才意識到今天已經沒有飯吃了，隻有小聲的哭泣。
屋裏隻有一個小窗戶，高高的，封的鐵欄杆，人根本無法穿過，即便是小孩。
夜深了，從窗戶能透出一點光到徹底黑暗。
席子不大，也就能睡兩個人，紀安見席子上的小孩一點動靜都沒有，找了一個邊緣坐了下來。
紀安抱著膝蓋，眼睛通紅，縮在席子的一邊。
屋子裏的小孩漸漸都睡下，紀安也躺了下來，他今年6歲了，隻要再等兩年就可以讀書了，村裏的小孩都是這樣，8歲讀書，爺說好了，讀書沒什麼用，識個字就行。
爺對他很好，總是舍不得吃，留給紀安。
他想爺了。
“咳咳咳”
是和紀安躺在一個席子上的小孩。
手臂壓麻了，紀安縮了縮肩膀，翻個身，麵朝對麵的小孩。
“咳咳咳咳咳”
徐端又咳嗽了兩聲，睜開了眼。
紀安一下子徐端對上了視線。
“二毛？”紀安坐起了身，抓著徐端的手臂不放。
二毛是紀安同村的小夥伴，兩人總在一起玩。
倉庫裏很昏暗，紀安看不清，彎起身子十分仔細地湊近看，手也扒拉著對方的臉。
徐端閉上眼睛，見有人抓著自己，聲音沒有氣力，卻十分凶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