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後廚有一間房那麼大，連著後院的門口摞滿木柴。屋內兩個灶台上都坐了鍋，大鐵鍋用來炒菜，瓦罐煨高湯，新鮮的蔬果都洗淨了擺放在一旁的櫥櫃上。
她們進來的時候，廚房兩人正閑坐著，見付夢靈帶著陌生女娘進來有些莫名。
酒樓廚子是有脾氣的，平時付大娘子過來也就算了，現在又帶個女娘過來，是把他這地方當鋪子了？
付夢靈擼起袖子，客氣道：“黃師傅，借這口鐵鍋用用，我試一道新菜。”
黃師傅壓著脾氣走開，這女娘就是能折騰，他坐回去看著，絕不伸手幫忙。
做板栗燒雞的食材都找齊了，付夢靈就準備起鍋燒油，莫梨趕緊攔著她，眼神有些奇怪：“栗子都還沒剝呢。”
付夢靈如夢初醒一般，放下油勺，去水缸舀一瓢水倒進鐵鍋。
莫梨幫她在每個栗子上橫切一刀，大概切了一斤，等水開後下鍋煮兩三分鍾撈出來。
付夢靈就著那個切口，一下就把殼撥開取出幹淨的果肉，恍然大悟：“真是個妙招，人家都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現在是看姐姐做一回，勝過自己掌勺十場宴席。”
一旁黃師傅也不由坐正了身子瞧，或許這女娘有點東西。
栗子剝好，付夢靈去拿油勺又被攔，莫梨抿了下唇：“你不先把雞焯水去腥？”
付夢靈訝染：“不是炒之前放蔥薑，然後放雞就沒腥味了嗎？”
莫梨暗歎一聲，難怪剛才吃燒雞的時候，她總覺得有股腥味，應該也是沒處理幹淨。
既然方子都賣出去了，那她就把售後服務盡善盡美，莫梨開始指點：
“你這次先按我說的做，雞切塊放進水裏，加蔥薑焯水再撈出來控水，要是加點酒味道會更好。”
但這樣成本會更高，她就沒有強求，一句話帶過。
付夢靈手裏忙活著，頭還一直應和著不停點。
黃師傅和小學徒已經叉腰站起來瞧，開始覺得這女娘是有兩把刷子。
待完成莫梨所說，付夢靈又聽她繼續指點：“這會放油吧，油熱下薑片和雞，翻炒到表皮金黃，加三勺豆醬、三個八角和栗子進去，炒勻加熱水，轉文火慢燉一刻鍾後再加鹽，武火收至湯汁濃稠。”
“咕嘟”一聲，小學徒聽著都覺得好吃，感激東家能把這道菜當麵傳授。
黃師傅繃著臉色，目光早就飄到裹著醬汁的栗子上，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嚐嚐這新鮮東西的滋味，要是好吃，他比東家還高興。
一刻鍾後，掀開鍋蓋，一股濃香撲鼻而來，板栗的果香和雞塊的肉香，都被濃稠的湯汁緊緊裹挾在一起，叫人食指大動。
付夢靈對廚藝沒有悟性，但折騰這麼多年，底子積攢不少，莫梨說的是步驟，她能將文字發揮出來，也是本事。
黃師傅早就趁燜煮的時候，和徒弟洗好筷子，蹲在灶台邊上等著下手。
莫梨隻看到兩個身影從眼前閃過，耳邊砸吧幾聲，立即有人喊道：“好！栗子粉糯香甜，既好吃又管飽，客人要是點這一碗，兩三個人可吃不完，還能打包帶回去叫家人打打牙祭。”
小學徒饞肉，忍著燙把雞塊在嘴裏翻炒一遍，待熱意下去後才嚐到味，頓時兩眼發亮：“雞肉鮮嫩入味，我一抿肉和骨頭都下來了，太好吃了！”
付夢靈嘴角高高翹起，遞雙筷子給莫梨，然後自己也動筷子都嚐了味，這下嘴角快咧到耳後根了：
“真是一道好菜，我盛出去讓爹和先生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