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蕭景紹走出太和殿。
等在漢白玉欄杆邊的老丁佝僂著腰上前行禮,道:“殿下,娘娘請您過去。”
惠妃氣得一宿睡不著,間歇性問候小順子祖上十八代,不知不覺天亮了,不巧,今天是朝會,蕭景紹要上朝。
蕭銘寒規定封王的皇子必須上朝。
蕭景紹到永和宮,還沒行禮,惠妃便開罵,罵了小半個時辰,見兒子很不耐煩,才說正事:“我趕過去的時候,老二已經跑沒影了,小順子那個閹奴攔在門口,說陛下歇息,不允我進去。”
“要是羅順在禦書房,我怎麼會被攔在門外?”
“羅順真沒用,侍候陛下幾十年,一個小官的奏折就把他送進牢裏,虧你平時對他那麼好。”
蕭景紹很煩躁。
他敏銳地意識到若蕭景博真去禦書房窺探,或者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昨天離開永和宮後,他便患得患失起來,昨晚也睡不好,擔心消息有誤或者老二沒去,錯過機會。
今早上朝,他一直心神不寧。如果惠妃沒有派老丁來找他,他也要過去,再沒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了。
可生母喋喋不休半天,就是不說正事,他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
“老二到底有沒有來?”
這才是重點。
“不是說讓他跑了嗎?”
惠妃語氣很衝。
“他來了,您沒抓住他,讓他跑了?”
蕭景紹耐著性子確認,要是這樣大有文章可做啊。
過了一晚上,惠妃不僅沒消氣,反而越罵越氣,越氣越罵,就算命人把小順子杖死都不能解氣了。
“你沒帶腦子嗎?說多少遍了,讓他跑了!”
惠妃凶巴巴地吼,震得窗戶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蕭景紹終於爆發了,大聲道:“大半夜的您去抓他,還讓他跑了?在宮裏幾十年,連緊閉宮門都不會。”
兒子的指責猶如火上澆油,惠妃暴跳如雷,母子大戰一觸即發,嚇得廊下的宮女麵如土色,恨不能掉頭就跑,離這間屋子遠遠的。
論吵架段位,三個蕭景紹也不是惠妃的對手。他敗下陣,氣呼呼離開永和宮,走到前殿,遇到從禦書房出來的賢王蕭景珞。
彭金生是一個沒有骨氣沒有節操的人,這些年又作威作福慣了,哪裏吃得了苦?本以為蕭景博能很快把他撈出去,過堂隻是走走過場一日遊,所以當場招供。
沒想一日遊變成長住。
雖然蕭景珞為了自己的賢名沒有動刑,天牢的生存環境也擺在那裏。
那是人呆的地方嗎?
蕭景博親自來看他,安撫他,告訴他自己在想辦法撈他出去,他哪裏肯信?
喻繁義來看他幾次,也是一樣的說法,每次他都埋怨,以喻繁義的涵養還是被氣得忍不住和他吵了起來,說他不該輕易招供。
兩人不歡而散。
所以,當蕭景珞暗示他,如果他招出貪汙的銀子的去向,他會替他向父皇求情,說不定父皇看在他勤勤懇懇當五六年內務府總管的份上,赦了他。
他認為蕭景博敷衍他,不肯撈他出去,對蕭景博心懷怨懟,蕭景珞一說,他馬上供認貪汙的銀子大部分孝敬齊王,小部分交給喻繁義,自己隻是過路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