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歲自幼體弱多病,故取百歲為名,可身子依舊孱弱。
自打林春暮進了門,百歲每每生病,她都衣不解帶,徹夜守在床榻前照顧著,這一舉動令桑炯著實滿意。
初冬季節,空氣清冷,京城內落了一層薄薄的小雪,侯府早就提前準備好了上好的金絲炭和暖手爐以便取暖。
知道百歲怕冷,金絲炭又有些許煙霧,林春暮早早便派人在她住的棲遲院備上了稀有的梅花炭,榻上也換了鵝絨填裝的上好的絲綢床褥,躺上去如置身雲朵般輕盈暖和,以致剛入冬百歲便因貪戀溫暖常常賴床。
清晨寒氣正盛,百歲舒適地躺在榻上,看花見和花映在帳幔外的衣櫥旁認真為她挑選今日要穿的衣裳,往脖頸處又拉了拉錦被,忍不住再次昏睡過去。
地白風色寒,雪花大如手。
照常說這應是個極為愜意的回籠覺,可百歲卻在迷朦的睡夢裏給痛醒了過來。
小腹如鈍刀緩緩剜過,寸寸入膚,疼得她全身痙攣。
百歲倏的睜開眼,臉色蒼白抱著小腹緊緊蜷縮成一團,下意識往被裏一探,竟是摸到一股尚且溫熱的暖流。
她死死咬著嘴唇,冷汗涔涔,竟是這般難忍,仿佛半條小命都要搭上一般。
痛楚中,百歲哼哼唧唧地捂住小腹蜷縮在榻上,平日素來暖和的被窩此時也抵擋不了全身的寒意。
正處在陣痛來襲之際,百歲倏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接著便聽到頭頂上方傳來焦急的嗓音:“百歲,怎麼了?臉色怎的這般難看?”
“母親。”百歲虛弱地往她懷裏鑽了鑽,轉瞬又想到被染髒了的褻褲,忙半推開她,嬌羞開口:“我許是來月信了。”
林春暮愣了愣神,掀起錦被低頭看著被癸水染的有些暗沉的褻衣,麵色一沉,當下便高聲喚了乳母曹嬤嬤進來,並吩咐花映去請大夫過來。
百歲也顧不得疼了,忙探頭喊回她:“花映,回來。”
林春暮不解:“為何不讓她去?”
百歲紅著臉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林春暮說道:“母親,這是女子常有之事,無需勞煩大夫前來。”
早前她便自醫書上看過,月信又叫癸水,來月信是每個女子發育成熟的必經之路,通常按月而至,如潮有信。
林春暮看著她素日紅嫩的嘴唇此時慘白的嚇人,鼻尖也不斷冒出細密的冷汗,拿了帕子為她點拭,柔聲說道:“你初來月信便遭這麼大罪,定然得讓大夫過來瞧瞧,此事可馬虎不得。”
說著眼神示意花映快去,又喚了花見打來溫水為她擦拭身子,曹嬤嬤將染髒了的衣褲床褥三兩下的除去,迅速鋪上剛經太陽曬過的暖烘烘的新床褥,又為她換上一套幹淨的衣裳,將整個人都裹進被子裏。
林春暮還體貼地給她塞了個湯婆子抱在腹中,這才安心地在床榻邊坐下來。
在花映的催促下,府裏的劉大夫很快便來了,手腕覆上帔帛為她搭脈。
“大夫,如何?”林春暮眉頭緊鎖,眼中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