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裏還是有些清冷,侯府角落有一處廢棄已久的柴房,屋簷上的瓦片早已破爛不堪,風一吹就會簌簌作響,門扉也早已腐朽鬆動,風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屋子裏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四處都散發著陰森的氣息。

桑知許蜷縮在髒汙的地麵上,凍得瑟瑟發抖,噴嚏連連。

兩道黑影輕手輕腳來到門前,隨著“吱呀”的推門聲,一床厚厚的棉被從那破門裏擠了進來,緊接著探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知許。”百歲眨了眨漂亮的眸子,嗓音輕軟:“醒一醒,起來吃些東西。”

花映打開食盒,將各種碗碟裝的菜食一一拿出來擺放在他麵前,遞上筷子,他也毫不客氣,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吃慢點。”百歲看他這番模樣,頓覺唏噓不已,與花映一同將棉被給他平鋪在地,又從袖袋裏拿出一條手串戴於他腕上。

“這是什麼?”桑知許借著月光仔細看去,隻見那手串是由數顆羊脂玉穿製而成,那玉潔白細膩,瑩透純淨,溫潤又不張揚,他看著甚是喜歡。

百歲嘴角噙著一抹淺笑:“這是送你的生辰禮物,這串白玉菩提手串是我自寒山寺給你求來的,可保你平安。”

桑知許隻覺手腕處傳來的冰涼觸感像是憑空生出的藤蔓,順著胳膊肩膀,自下而上纏繞至心間,纏得他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後又如擂鼓般快速震動起來。

翌日,桑百意借著生辰邀請了懷德書院諸位同窗晚上一同去往淮陽河上放河燈。

百歲並不想去,卻迫於林春暮的眼神威脅不得不跟著一同去了。

月色初上,長安大街亮起了盞盞街燈,淮陽河邊楊柳依依,月光照映下的河麵上波光粼粼,滿是漂浮著的河燈,孰不知承載了多少人的相思。

桑百意身邊一眾人前呼後擁,自淮陽河邊打鬧嬉戲,玩得不亦樂乎……

百歲沿岸立於橋頭,一眼望去,河水湛藍清澈,楊柳拂堤,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她似透過這碧波蕩漾的河水看見了那日冰麵上的場景,那個清淺而溫柔的吻……使她唇角情不自禁彎了起來。

桑百意今日穿了一身極為亮眼的鮮紅色華服,高高的發髻上戴滿了極其複雜的珠釵玉飾,那雙淩厲的眼睛從她麵前掃過,眼中的怨毒之色一閃而過。

“百意,你今日這身衣裳可真好看,這豔麗的火紅色將你襯得愈發明豔動人了……”林語溪一臉豔羨地誇讚道。

“對,我還記得你曾經穿過一襲火紅色狐裘披風,絕美!”白昇也連連稱讚。

桑百意麵露得意之色,說到那狐裘披風,她瞥了百歲一眼,見她神色並無任何變化,不禁生出一絲挫敗感。

她勾了勾唇,似是喃喃自語:“那件火紅狐裘披風,不止你一人說我穿著好看,還有一人也說過,他說我是他見過最能襯得起那件披風之人。”

“那人?那人是何人?不會是你的如意郎君吧?快與我們說說……”林語溪一臉好奇揶揄道。

“是啊,你就別賣關子了,快仔細說與我們聽聽。”一番話成功勾起了眾人的好奇之心,大家都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