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遲院裏。

“花映,你這丫頭又在偷懶了!小姐的披風收好了沒?那雙高底蜀錦鞋子帶上了沒?”

曹嬤嬤手上不停,邊給百歲收拾東西邊喊道。

“帶上了,全都帶上了!”花映皺了皺眉,不耐煩道。

曹嬤嬤板著臉,佯裝生氣地嘮叨著:“路上冷,該帶的東西都要帶全了,你個死丫頭若是照顧不好小姐,仔細你的皮!”

“我可不怕!嬤嬤怕不是忘了?小姐可是留了您看家,這山高路遠的,您還能跑南唐去扒了我的皮不成?”

花映滿是靈氣的眼睛裏溢滿了笑,調皮地打趣道。

“那就等你回來再收拾你,難不成你還能在南唐嫁了人不回來了?”曹嬤嬤唇角挽著唇調笑道。

“誰要嫁人?咱們花映可是有喜歡的人了?”

百歲帶著花見恰好從外麵走進來,聽見說嫁人,頓時來了興趣:“快說出來與我聽聽,也好讓我去給你牽牽線說說媒。”

“小姐您小點聲。”

花映見大家都拿自己打趣,瞬時羞紅了臉。

百歲見狀轉而看向身後的花見,表情變得認真起來:“話說回來,你們姐妹倆與我一般大,眼瞅著也要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若是有了意中人可一定要告訴我,咱們此番去南唐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可別到時候硬生生拆散了一對苦命鴛鴦啊……”

“奴婢可沒有意中人,奴婢隻想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一輩子。”花見斬釘截鐵道。

“花映呢?”

花映略一躊躇,跟著說道:“奴婢也想留在小姐身邊伺候。”

百歲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你二人便再多陪我幾年,等咱們從南唐回來,我定然找了上好的人家把你們倆的風風光光給嫁出去。”

“喲,花映姑娘這是有什麼喜事呀?怎的這般開心?”

蘭露在院子裏瞧著邊哼曲兒邊澆花的花映,不覺心生嫉妒,語氣也尖酸刻薄起來。

花映平日裏沒少受她欺壓,最是看不慣那副小人嘴臉,便故意扯著嗓子得意道:“我家小姐馬上要脫離苦海了,我自然要開心了,等我家小姐隨太子殿下去到南唐,便再也不用過這種忍氣吞聲的日子了。”

“哼!得意個什麼勁……”蘭露隻能幹瞪著眼生悶氣。

屋內,桑百意聽著外頭的動靜,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眉頭緊鎖看向坐在桌前顧自喝茶的林春暮。

“娘,您就一點都不擔心嗎?明日珩哥哥便要回來了,他這次回來便要帶那小賤人去南唐了,到那時女兒該怎麼辦啊?”

林春暮抬眸,目光透過半掩的窗戶若有所思地望向主房,忽而目光一動,麵上顯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你說,若是太子殿下發現她與別的男子有了私情,還會帶她走嗎?”

桑百意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娘的意思是陷害她?可是咱們去哪找個男子送進她房裏啊?”

林春暮冷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你那草包弟弟不是一直都護著她嗎?若不是出於喜歡,他何至於那般為她肝腦塗地,以至於連他這親娘與親妹妹都被他視作仇敵。”

“桑百歲馬上就要走了,他心裏指定不好受,你不妨趁此機會給他下一劑猛藥,我再想辦法將侯爺與她房中之人都支出去,他定然會忍不住去找那小賤人,到時生米煮成熟飯,饒是太子再喜歡她也會心生芥蒂,又怎麼可能會帶她走?”

“娘,您可真厲害。”

桑百意咽了口唾沫,討好地說道。

入夜,桑百意剛踏進弄玉軒便瞧見桑知許正坐在走廊邊飲酒,看他那副無精打采不爭氣的模樣,桑百意強壓下心頭怒火,好言勸慰。

“知道百歲要走了你心裏煩悶,今日特意來瞧瞧你,不如姐姐我陪你喝上幾杯解解悶吧。”

說著徑自坐下,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桑知許不疑有他,隻當她亦是為著蕭聿珩要帶百歲走而心生煩悶,他抬手又為她倒了一杯,自己便直接抱著酒壺,仰頭灌下,洗得有些泛白的青色袍子已經被酒浸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