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叫了！”一個嬌滴滴的女孩跺腳道：“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賠你一個好了！”
晴天循聲看去，竟是一個百越少女，長長的秀發盤在腦後，單用一支筷子長短的玉簪點綴，小巧的耳垂上掛著銀鑲雞血石耳墜，一眼看去，頗為清爽。
“你……你……”懷抱青花瓷的男子似氣得說不出話，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元青花乃是無價之寶，是你說賠就能賠一個的嗎？你一個女孩家家，不給你看便罷了，還搶著要看。如今摔了我這寶貝，你拿什麼來賠？”
“一個花瓶而已，值多少錢？”少女滿不在乎地呶呶嘴。
“小姑娘，你闖大禍了，還不叫你家裏主事之人出來！一個元朝青花瓷，起碼要值一萬兩銀子呢！”人群裏有人嚷道。
少女此時方知事態嚴重，皺著眉頭，不可置信地反問：“一萬兩？一個青花瓷能值一萬兩？你們誆我的吧！”
地上男子抱著花瓶一躍而起：“你家裏人在哪兒？快帶我去！若是賠不起，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誰要對舍妹不客氣？”人群裏傳出清越男聲，眾人自動讓開一條小道。
一個百越青年男子，頭纏白巾，一側垂至肩膀。男子五官俊逸，濃眉似劍，眼眸如星，偏啟唇之時，三顆明晃晃的金門牙，熠熠生輝。身上衣著倒與中原人一樣，是一襲水鴨色直踞深衣、玄色腰封。一枚魚形玉墜垂於腰間，細膩柔白堪比二八少女的柔荑，料想不是凡品。
清瘦男子視線掃過玉墜，眼裏閃過一抹精光，臉上堆起盛怒回道：“怎麼？打壞別人東西不用賠嗎？”
“賠，當然會賠！”百越男子笑了笑，劍眉一挑：“不過，在下總要知道，這尊青花瓷，到底價值幾何不是？煩閣下青花瓷借在下觀摩觀摩！”
清瘦男子似不願，將青花瓷往懷裏攏了攏。百越男子麵帶淺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抓住青花瓷，似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地從那人懷裏拽出。眾人分明看見那青花瓷主人，額上青筋暴起，牙根緊咬，臉色醬紅。大約是用盡全力，也未能阻止百越男子。
“元朝青花？”百越男子喃喃自語，手執青花瓷，一會兒對著天光透視，一會兒眯著眼細看青花瓷瓶底印記。末了，又將青花瓷上所繪纏枝牡丹龍雲紋細細看了一遍。
“不錯！”百越男子麵露讚賞，“果然是上品！”
清瘦男子麵露得意，正待開口要價，又聽百越男子繼續說道：“胎質輕薄透亮，釉質細膩如玉，應是上好骨瓷。青花發色純正，豔麗而不俗。難得的是花紋繪製精細，靈動大氣，絲毫沒有粗製濫造之感！”
“你……你……你胡說什麼？什麼上好骨瓷？我這是元青花！”清瘦男子麵帶驚慌，大聲嚷道。
“元青花？”百越男子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元朝青花流傳至今，整個大燕上下，不超過十件真品！你說這是元青花，它就是元青花了？依在下說，元青花還不如你這個好看呢！這是太極六十年，明窯所燒的一批青花瓷中的一件，如今市價約為五兩銀子。舍妹頑劣，打壞閣下東西，在下願賠十兩銀子，望閣下笑納！”
“你……你這是賠不起銀子，故意巧言令色，混淆視聽！”清瘦男子滿臉不服，殷殷看向人群，希望有人能為他說句話。
百越男子哈哈一笑：“東西放在這兒，稍微有幾分眼力，就能看出來啦，何須在下巧言令色？閣下非要說這是元青花，好比您非要說孫大聖和二郎神是夫妻，在下能有什麼辦法？”
甲板上轟然一笑，七嘴八舌地指向清瘦男子：“還想訛人呢！踢到鐵板了罷！”
清瘦男子麵紅耳赤，似要滴出血來一般。看也不看，囫圇抓過百越男子遞來的十兩銀子，灰溜溜地鑽進人群，不知跑哪兒去了。
看完熱鬧，甲板上人群三三兩兩散盡。阮瑉找來，見晴天一身汙泥，不由皺眉：“怎麼搞成這副樣子？快進艙裏換一身衣服！你身份特殊，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出門，免得叫人認出來了，不好收拾！”
晴天情緒低落，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跟著阮瑉回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