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誰敢接劍(1 / 2)

我無暇深思蘭台突然笑容如蜜暗藏的意義,因為秦桓之持續懸腕書寫,終於累倒了,寫文果然是件苦差事!我不動聲色地將他引導到我個人的“辦公室”,在絕對隱秘的個人空間裏,他才如釋重負般咳嗽,喘息。

我給他喂了一碗青華露。

:“竟然連書寫的雅興也被剝奪去了,這天子的代價當真不菲。”待氣息稍緩,他自嘲的對我微笑。

我輕撫他的後背,試圖減輕他的痛苦,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半晌,才遲遲疑疑的說:“要不然,你就退了吧。反正,渝兒也準備好了。”

沒想到他強烈地連連搖頭:“非是我貪戀王權,而是不敢啊。”我停下手,訝然地凝視著他。

他注視著我,連連苦笑:“你想啊,父王立我當太子的時候,我已經過了而立之年,有子有女,待到父王仙逝,我年近不惑。我的德才業績遠不如父王,可經曆的磨難挑戰並不少,而渝兒,他生於深宮長在深宮,真正見過的世麵才有多少?何嚐經曆過大風大浪?就算文武百官都無貳心,反複非常之事,他能一一應付得來嗎?無後之時即登大統,憂患重重啊。”

原來他在擔心接班人的問題。

其實他的話也不無道理,渝兒的確是太年輕了,誰能保證所有的大BOSS都能像康熙乾隆一樣長命百歲呢。

接班人問題,從來都是製約利益集團穩健持續發展的關鍵之一,幼主掌權,風險太大。

:“所以如今,我不能退,更不能死。”秦桓之一字一句:“如果我現在就放棄,是對父王最大的不孝。”

我繼續給他輕拍後背,一隻手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問:“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

秦桓之示意我停止拍拍打打:“我想好了,我們回沁園休養一年半載。”

我頓時愕然:“沁園酷熱異常,恐怕不適合休養吧?”

秦桓之看著我,微笑:“無妨,能住!”見我不信,他斂住笑:“沁園距離皇宮不遠,消息可以互通,天子給太子製造曆練的機會,也算合情合理。”

我知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說說什麼,秦桓之見我不悶悶不樂,反倒開導起我來:“芳卿不要擔心,沁園還能住人!妥妥的,相信我。”

他居然使用起“網絡”詞彙來了!看來心情不錯,想必回沁園的主意早就定好了吧?

現在的沁園,怎麼說呢,從多年前的四季分明變成現在潮熱的亞熱帶氣候,道路兩旁的樹不知何時唰唰刷地竄高十幾米,看樹頂的時候,脖子仰得酸痛,這些宛如非洲大陸上的樹木,當真成是“高枝可摩天”了。

東湖的水麵上,聚集了一群群怡然自得的野鴨灰雁,它們和沁園裏的植物一樣,充滿了旺盛得幾近多餘的生命力。

自然界生命的力量,果然是銳不可當。

:“寶物已然離去,為何這園裏依然是這般光景?”我自言自語的說:“這不科學!”

:“管它科學不科學,反正我們回來了。”秦桓之說這番話的時候,車輦已經到了雙清苑的門口,我先跳下車,朝他伸出手。

他搭著我的手,緩慢地走下來,我們兩人並肩佇立,舉目凝望近在咫尺的日照閣,樓台亭閣仿佛依舊,隻是舊夢早已依稀含糊。

林園青夫婦老了,曾經矯健敏捷的身姿變得拘謹緩慢,跪拜行禮之間不複當年的熟練靈活,不過從他們臉上驚喜變幻的表情來判斷,他們還是很歡迎我們回來的,我們入住皇宮以後,雙清苑一直由林園青夫婦倆管理著。

日照閣的一絲一線恍如我初次到來時的樣子,潔淨雅致,而且,清涼舒適異常?和沁園的炎熱迥然不同,難不成布置有製冷設施?

“老夫老妻”的二人世界,由於難得的閑暇而彌足珍貴,為什麼說閑暇難得呢?因為沒有正式退位的天子還是有很多奏章要審閱要批複啊!況且他的心頭還有一樁心事,如同磐石般凝重————那就是寧老夫人的歸去來兮問題,出迎的隊伍出發有些日子了吧?可至今尚未有捷報,說寧老夫人何時抵京。

難道老太太堅守三清山等秦建之回去?據我收到的可靠消息說,天英教變得安分守己,不再慫恿景王聯合東吳在邊界鬧事,目前九州大地政治形勢一派寧靜祥和,或者說暗流湧動?

秦桓之的身體在風雲莫測的政治氛圍中慢慢恢複,一個月過去,他甚至有精力起來晨練了,那天,東邊才露出魚腹白,他的一套劍法已然練好了,晨光的清暉下,他額頭上滲透的汗珠晶瑩發亮,整個人顯得精神煥發,與平日裏的文弱孤清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