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林光楠把楊醫生帶了過來,給林柏文診脈,他翻開眼皮,仔細做了檢查,但是除了身體有點虛弱外,卻查不出什麼毛病,於是楊醫生給林柏文開了幾副補藥,叫林光桐煎給他吃。林光椿把楊醫生送到門外,楊醫生告訴他說讓他父親盡量保持安靜,別讓他過於激動,林光椿一直點點頭說是,送到大路上才說:“謝謝,楊醫生請慢走!”
林光桐當天就把藥煎好後給父親喝下就讓他睡了,直到第二天上午林柏文才醒來,這時候,幾兄弟在過道裏打草繩,聽到父親叫他們,就又進去了。
“阿桐,你背我到倉庫裏看看。”
“阿叔,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看吧,外麵有點冷。”
“我要到倉庫裏看看!”
幾兄弟說不過父親,隻好把他背到倉庫裏。倉庫是東邊廚房對麵的一間屋子,裏麵有十幾個大的穀倉,客家人叫笆鬥,都是用竹子編成的,為防潮防蟲,最初外麵還糊了一層新鮮的牛糞,曬幹後牛糞就緊緊地堵住了竹子間的空隙。林柏文看到倉庫裏有好幾個笆鬥都沒有蓋上蓋子,他就叫兒子把自己背到跟前,他用手輕輕地拍了拍笆鬥,發現裏麵是空的。一直到最後兩個,才看到蓋了蓋子,他知道裏麵是穀子,不免歎了口氣,笆鬥旁還堆了些已經脫粒了的禾杆,可以用做燃料或冬天裏給牲畜吃,在地上有些零零散散瘦瘦小小的紅薯,但林柏文不敢正眼看了。
南方的冬天,陰冷潮濕,不時有風從天井的敞開處吹進來。他們進來的時候房間門沒關,幾股風串了進來,林柏文就在兒子的背上打了個冷顫,他內心突然感到異樣的難過,他清楚地記得前幾年就算再艱難,這一排笆鬥個個還都是裝滿糧食的,紅薯也大大個地堆滿半個房間,以至於禾杆都不能放進來。
林光桐怕父親再看了心裏難過,就把他背回房間休息,其餘兩兄弟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生怕任何弄出一點聲響就驚動他。
回到房間,林柏文躺下後一直沒有睡著,他的腦子裏不停地想著這麼點糧食以後怎麼辦呢?那麼大一家人,真令人擔憂呀,他仿佛眼看著災難就要來臨般,嘴裏不停地抱怨,時而歎氣,時而皺眉,表情痛苦異常。於是他又想到被分出去的土地,想到林光年,想到林光年的父親,想到自己默默置田地的過去,心裏又氣又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