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名、江蛟穿的都是皮鞋,滾燙的沙子掉進鞋子裏,把腳都燙出泡泡來。鄭名趕緊帶著江蛟,拐進海灘邊的叢林中。叢林中,雖然避免了熱沙燙出泡泡。但悶熱的很,不一會,兩人便大汗淋漓,透不出氣來。現在誰都感到酷渴,江蛟畢竟是年輕一些,又是在獅城這個海濱城市裏長大的,這樣的境遇,恐怕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次。所以,口一幹,就嚷嚷,肚子一餓,也嚷嚷。
鄭名非常理解徒兒,他是一條腸子通屁股的人,不打岔岔,心直口快,實話實說。說實在的,他們從獅城坐輪船出來,快到瓊州時,遇上一股龍卷風,將輪船推上了礁石,出了故障,開不動了。要等另一隻輪船來接應,不知等到何日何時。同時,鄭名也接到密報,命他趕快想盡辦法離開這條航船,於是,鄭名帶著江蛟乘機逃走。幸好他倆都是海邊長大的,懂得水性,是遊泳的好手。但俗話說得好,強山不強水,大海大洋的,何處是崖,哪裏是岸,誰能測得出來?所以他們遊得筋疲力盡時,憑著一塊木板,隨著潮水漂流,流到哪裏算哪裏。究竟在海上漂流了多少日子,喝了多少海水,誰曉得?剛才把喝進肚子裏的海水擠出後,現在經烈日暴蒸,不渴不餓才怪呢。
鄭名說,“阿蛟,看看皮箱裏那壺水還有沒有,還有水的話,你就喝吧。記得臨下海之前,我就灌滿了水的。”
江蛟連忙打開皮箱,裏麵的衣服雜物全濕了,鋁製的水壺也被礁石撞砸得凹凸不堪,壺口已經朝下,滴水不存。江蛟氣惱地一甩手,就將那難看的水壺,拋進海裏去。
“別丟……。”鄭名邊說著,早巳飛身騰空,出手接住水壺,一個空中翻身又回到原地站穩,和氣地對江蛟接著說:“留下有用哩。你認為我們還在獅城嗎,隨處可以再買新的?這裏是清朝,是在瓊州,這種鋁製水壺稀罕著呢。”
江蛟看見師父那嚴肅的樣子,已經明白自己做錯了事,忙向師父賠的不是。
鄭名耐心地解釋說:“清朝很窮,瓊州更窮,工業品非常非常少。人們用椰殼、竹筒來當水壺,當板碗,用海棠果仁炸油來點燈,喝的是田溝水,國民絕大多數是文盲,所以老是被洋人欺負。”
江蛟一聽說喝田溝水,便說:“喝田溝水,那不是很不衛生嗎?”
“是呀,所以叫做落後。現在連田溝水也喝不到呢。”
“那怎麼辦?不被餓死,也被渴死了。”
“是的,在獅城時,我從逃難的鄉親們那裏聽到,瓊州遇上了百年大旱,連續三年,未下過一場透土雨。餓死渴死的人不計其數,真是餓殍千裏啊。”
“這麼說來,我們回來不是時候呀?”
“正是時候,你不要忘記了,我們回來的使命啊。”
“對、對,師父你說過,民眾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要挺身而出,那麼我們的使命,就完成得更快一些,更好一些。”
鄭名對江蛟能夠記住這句話,非常高興。這句話,實際上是“雪中送炭”的意思。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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