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穹廬大帳外擠滿了好奇的牧民們。
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奐靜閼氏叫我們來,到底是要看什麼好戲呀?”
緊接著,滿臉猜測的人們看見了離開王庭三年之久的嘉睦閼氏。
“那不是嘉睦閼氏嗎?”
“沒錯,是嘉睦閼氏。可是大單於不是將她趕到牽牛山去了嗎?”
“可能是大單於又讓她回來了。”
“既然回來了,那麼為什麼一臉悲傷?”
人們注意到了雪顏失去血色的麵孔和空洞茫然的眼神。
奐靜閼氏大聲對人們說:“王庭的子民們,你們知道,呼倫圖大單於的大閼氏起初並不是我,而是她——”用手指了指一旁的雪顏,“嘉睦閼氏。但是你們中間的很多人都說,是我用盡心機搶走了她的位置。今天,我可以告訴你們,是她自願將大閼氏位置讓給我的,因為她自知勝任不了。今天,為了表示對奐靜閼氏和紮龍拓家族的臣服,嘉睦閼氏將在這裏,當著你們大家的麵,給我磕三個頭。”
人群中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麵無表情的雪顏,想知道她為什麼要給奐靜閼氏磕頭。草原牧民雖然淳樸,但也不笨,他們知道,奐靜閼氏關於“臣服”一類的說辭根本不可信。
雪顏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奐靜閼氏,又看了看眼裏露著驚訝和不解的人們,閉上眼睛,走到奐靜閼氏麵前,雙腿慢慢彎曲,跪了下來。
“嘉睦閼氏,不要給她下跪!”突然,人群中發出一聲厲喝。
雪顏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木隆望老爹。
木隆望老爹拄著拐杖,怒氣衝衝地走到雪顏麵前,一把將她拽起來:“嘉睦閼氏,雖然你被削去了大閼氏的封號。還被驅逐出王庭,但是,在我們草原子民的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女主人。所以,除了大單於,你決不能給任何人跪下,更不要說什麼給這個女人磕三個頭了。”
奐靜閼氏一看見木隆望老爹就渾身不自在。上次,就是因為這個老家夥的阻撓,那些豐收的麥子和玉米都沒能進入月亮山的糧倉。本來她想找個借口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又臭又硬的老東西,可是被明善族長阻止了。明善族長告訴她,木隆望老爹在牧民中間很有威信,以前的也耆罕陀大單於、冒頓大單於和現在的呼倫圖大單於都很尊敬他,所以,對他隻能盡量躲避,而不要正麵衝突。否則,得罪了他,就等於得罪了王庭所有的牧民,得不償失。於是奐靜閼氏隻得忍下這口氣,暫時放過這個可惡的老頭兒。
現在,他又出來和自己作對,這讓奐靜閼氏氣惱不已。
她盯著木隆望老爹,有些不耐煩地說:“木隆望老爹,這個不關你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再說了,當年大單於親自宣布我為大閼氏,你也是親耳聽到的,怎麼說嘉睦閼氏是草原的女主人?這,不太合適吧!”
“呸!”木隆望老爹憤激而又厭惡地啐了一口奐靜閼氏,“你是什麼東西,也敢自稱是我們草原的女主人!你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裏,長生天也看在眼裏,你不要太得意了,小心有一天遭報應!”
奐靜閼氏正要發怒,雪顏出聲道:“木隆望老爹,奐靜閼氏說得對,這隻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你回去吧,不要管這些事了。”
木隆望老爹跪在雪顏麵前,拉起她的雙手,忍不住老淚縱橫:“閼氏啊,這到底是怎麼了?你為什麼要給她下跪、給她磕頭?她算什麼東西,怎麼可以受你的禮呢?”
雪顏平靜地說:“我說過了,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木隆望老爹,這真的和你沒有關係,你就不要管了。”
雪顏心裏有些著急,因為她急於拿到那些藥材。
她不知道自己當初和明善族長做交易,是對還是錯,她隻知道,如果今天她不向奐靜閼氏低頭,那麼,她的滌塵就會撒手人寰,才開始享受人生就要離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