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滌塵,雪顏就覺得自己不再那麼委屈,而是推開木隆望老爹,恭恭敬敬給奐靜閼氏磕了三個頭。
奐靜閼氏得意地笑了。
王庭的子民驚愕得半天都沒有合上嘴巴。
木隆望老爹氣憤地丟下一句“你真的不配做我們的女主人”,然後拂袖而去。
雪顏閉上眼睛,任憑冰涼的淚水滾落,潤濕了整個臉龐。
奐靜閼氏沒再說什麼,隻是吩咐侍衛帶她去庫房拿藥材,然後轉身走了。
雪顏拿到藥材,重又騎了快馬,趕回牽牛山。
她一進屋子就大聲喊道:“滌塵,滌塵,母親回來了,拿到藥了,你吃了藥就會好的!”
可是屋裏靜靜的。
滌塵還躺在床上,春曉等侍女呆呆地站在床邊。看到雪顏興高采烈地跑進來,卻絲毫沒有喜悅的表情。
雪顏有些懵懂,問她們:“你們站在這裏幹什麼?我將小柴胡和大青葉了帶來了,你們去熬藥吧。”
侍女們還是一動不動,仍然目光呆滯地看著她。
雪顏心裏一沉,朝床上看了一眼,發現滌塵仍然在昏睡,就走上前去抱起他,卻觸到了他的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的身體。
雪顏嚇得縮回了手,轉頭問春曉等人:“滌塵的身上怎麼這麼涼?昨天晚上你們沒給他蓋好被子嗎?”
春曉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閼氏啊,滌塵他……滌塵他已經……”
“已經什麼?”雪顏已經知道了結果,卻還是忍不住懷著一線希望問道,希望春曉說出不同的結果。
可是雪顏失望了,春曉邊哭邊說:“滌塵他已經走了。嗚嗚嗚……”
雪顏怔怔地站在原地,輕輕放下手裏包裹著藥材的包袱,抱起毫無知覺的滌塵,將自己的臉貼在他那冰冷的小臉上。
滌塵毫無反應,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摟著她的脖子撒嬌了。
紫靈的雙眼已被淚水模糊,可顧不上擦去,她哽咽道:“如果昨天那個士兵能及時地把藥拿回來,滌塵不會就這樣走了。”
雪顏將牙咬得“咯咯”響,腦海裏浮現出奐靜閼氏那得意的、醜惡的嘴臉。但是,她沒有再流淚,因為這無濟於事。
三天之後,雪顏為五歲的滌塵舉行了一個簡單的葬禮,將他埋在了胡楊林深處,讓這些高大茂密的樹木陪伴著他,希望他來生能像這些胡楊樹一樣堅強挺拔。
牽牛山所有的人都憤怒不已,強烈要求雪顏帶他們去向奐靜閼氏討個公道。他們要問問這個惡毒的女人,究竟她和嘉睦閼氏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這樣見死不救,耽誤了一條小小的、鮮活的生命。很多牧民都鄭重其事地詛咒,希望長生天懲罰奐靜閼氏,讓她的兒子也遭到同樣的下場。
雪顏阻止了憤怒的人群,告訴他們,奐靜閼氏既然敢這麼做,那麼就一定有敢這麼做的理由和膽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不怕大單於的責罰,因為她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將大單於騙過去,讓大單於認為,她這麼做,是迫不得已的,理由正當的。
士兵們和牧民們不肯罷休,但也無可奈何,因為他們也清楚,被放逐到牽牛山來的閼氏,實際上已經和一個普通的牧民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普通的牧民,更不要說與風頭正盛的奐靜閼氏一較高下了。弄不好的話,大單於會以為是雪顏挑唆他們鬧事,那樣的話,雪顏很可能會被安上一個聚眾謀反的罪名,被送上絞刑架。
勸走了士兵和牧民們,雪顏疲憊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春曉兀自憤憤不平:“閼氏,月亮山的那個毒婦害死了滌塵,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嗎?”
可是半天聽不到雪顏的回答。
再一看,雪顏已經悄無聲息地暈倒在地上。
春曉嚇得大喊:“快來人呀!閼氏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