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律仁也想起了那個放棄青春美麗投身天湖的飛雪閼氏。據說,她是被冤死的,而且,還有人在湖底見過她的屍體,就像活著的時候一樣。但是呼律仁嚴重懷疑這個說法,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從天湖底下上來。他疑心,這不過是人們的一個美好願望罷了,希望美麗的飛雪閼氏永遠保持年輕的容顏。
奐靜閼氏此刻已經不關心天湖之底的事情,隻是催促呼律仁快走,而且,雪顏在最後的時刻放棄了傷害她的兒子,因為這個緣故,她對已經死去的雪顏似乎不再仇恨。
呼律仁心有不甘,還躍躍欲試地想親自下湖去尋找,可是一想到剛才那場突如其來的狂風,又有些害怕,於是隻好率領人馬回去。
一路上,奐靜閼氏不停地為兒子做體檢,生怕雪顏耍什麼詭計,在兒子身上做手腳,可是查來查去,發現這孩子隻是被嚇壞了,並無其他的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到了晚上,呼律仁久久不能入睡。他不相信雪顏就這樣走了,走得義無反顧,走得毅然決然,就仿佛這世間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人和事了。
他索性從榻上站起來,站到窗前,向著天湖的方向張望,希望能看見雪顏從那裏走出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可是直到天亮,雪顏的影子也沒有出現。呼律仁歎了口氣,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坐回榻上,思索著雪顏說過的話。
過了一會兒,奐靜閼氏走了進來,她說:“嘉睦閼氏留下的那十一個侍女怎麼辦?是嫁人呢?還是另作處置?”
呼律仁說:“雪兒已經死了,而且臨走時放過了我們的兒子,我想,我們也不要對她的侍女們太過苛刻,隨她們自己的意,她們想嫁人就嫁人,她們想留在牽牛山就留在牽牛山,如果長安派人來接他她們,隻要是願意回去的,就讓回去吧。幾個弱女子,就不要為難人家了。”
奐靜閼氏也覺得這幾個侍女群龍無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就點頭道:“也好。”停了一會兒,又試探著問道:“大單於是不是在怪我?”
呼律仁看了她一眼:“我怪你什麼?”
“怪我們紮龍拓家族逼人太甚,害得嘉睦閼氏跳進了天湖。”
呼律仁勉強笑道:“這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是她自己不好,選擇了這條絕路。或者說,是她命該如此,怨不得別人。”
奐靜閼氏緊張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又說:“小王子昨天受了驚嚇,今天已經好多了,吵吵著要見父親,你去不去看看他?”
說完,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呼律仁。
呼律仁說:“也好,去看看他,這兩天,他被嚇壞了。”
一路上,奐靜閼氏又說:“聽說嘉睦閼氏將牽牛山托付給了逐風王,這是真的嗎?”
呼律仁點頭道:“雪兒臨走的時候,的確將牽牛山的一切都交給了逐風王打理。怎麼,你有什麼疑問嗎?”
“當然有疑問了。”奐靜閼氏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牽牛山良田千頃,果園遍地,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荒漠沙山,而是變成了一個富庶的地方。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可以交給外人打理?請大單於三思。”
呼律仁警覺地看了奐靜閼氏一眼。
奐靜閼氏可能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急迫,解釋道:“我不是非要將牽牛山交給明善爺爺,隻是覺得,逐風王這麼多年對王庭不理不睬,恐怕不會和我們一條心,牽牛山交給他,總不如交給自家人放心。”
呼律仁反問道:“那麼,你覺得誰才是可靠的人呢?”
呼律仁問得很隨意,甚至有些漫不經心,於是奐靜閼氏放心大膽地說:“上次我和你說的我那位堂哥,就是個非常可靠的人,他對王庭絕對忠心耿耿。”
呼律仁皺眉道:“哪個堂哥?”
“就是我上次推薦給你做左穀蠡王的那位堂哥啊!”奐靜閼氏興致勃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