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毅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若天遠走近,輕輕拍著他的肩,這些天來,他似乎老了許多,眼角的皺紋愈發的明顯。
望著棺中安靜的人兒,他的眼中有微微的光芒流動:“鳶兒的死不怪你,這是她的命。”
“你為她做了許多,不需再自責。從小鳶兒就把你當哥哥一樣,若叫她見著你如此模樣,定然傷心。你總是這麼守著她,她也不會醒來啊!”
萬毅抬起頭,神情冷然,淡淡地,靜靜地,連那深黑的眸子都仿佛推動了光彩。
“抱歉將軍,讓您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安慰我。”他緩緩起身,似乎有點顫抖:“我知道小姐不會醒來,可是……每次想到小姐臨走前說的那些話,我真後悔沒有早就帶她去見皇上,否則她不會抱著那麼多遺憾離開人世!現在她一個人睡在這冷冰冰的房間裏,可是皇上卻什麼也不知道,他甚至以為小姐吃了徐太醫的解藥已經平安無事……”
“哎!”若天遠扭過臉,越來越多的花白的頭發就像這室中的冰一樣,冷酷無情的襲上了他的身。
“萬毅,你若真想為鳶兒做些什麼,就千萬不要告訴皇上鳶兒不在的消息……至少,現在不要說。”
他俯下身,隔著透明的水晶輕撫著自己女兒的臉頰,一聲聲悲傷的歎息聲流溢而出:“鳶兒這些年,活得太累,我們就讓她安安靜靜的睡著,可好?”
“將軍……”
“等到皇上歸來,她就能如願了,她就不會有遺憾了……”
冬日的清晨,難得的有了一絲陽光,暖暖地,像是一層柔和的金光輕柔的覆在皇城之上。
雅妃一身素衣,緩緩步入琪仁宮。
抬眼望去,一切未變。
隻不過幾日光景,一切已是物是人非。清早來清掃的宮女們木然的表情與這清冷的宮殿相互融合在一起。往日的那一道或喜或怒的高亢聲音已經不在。
縱然晨光溫暖,卻終究暖不了人心。
她一步步走近,宮女們見著她,個個停下手中的活向她行禮,她恍若未見。直直的走到殿前,推開那許久未曾被允許打開的殿門。
一投仿佛被封印般的塵埃帶著熟悉的氣息突兀的襲上她的臉,癢癢地,令人鼻頭發酸的味道。
“娘娘,攝政王殿下下令不許……”
不許什麼?
雅妃澀然一笑,那個俊美如神的男人,親手奪走了一條性命,卻還佯裝悲傷一樣****來到這殿中,是想懺悔麼?
懺悔什麼呢?人都已經不在了,連屍首都不見蹤影。
“本王說過,這裏不許任何人進去!”
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嚇倒了眾多宮女。
雅妃轉身,平靜如秋水般的眸子淡淡的凝視著他。
還是那麼俊美,那般高貴,眉宇間凝聚的陰鷙足以令人膽寒,那雙沉幽的黑眸此刻隻剩下森寒的暴戾。
雅妃渾然不懼,撫過那精致卻遍布塵埃的桌麵,輕輕出聲:“怕什麼,我比你更愛惜這裏的一切。”
她扭過頭,似帶笑意的望著門口沐浴著清輝的百裏天行:“攝政王殿下,你猜,雪姐姐走的時候恨不恨你呢?”
流光暗影中,百裏天行身軀一震,冷硬的俊臉更加寒的駭人:“你滾出去!”
“雪姐姐毒發的時候,疼的滿地打滾,甚至不惜傷害自己,可也止不住那種痛楚。我想,她心裏必定是恨你的。”
門中的人身體頓時僵硬,似乎她的每一句話,就有著另一個少女痛苦的帶著恨意的臉龐在眼前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