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試心法(1 / 3)

種師道給徐衛的信中,開頭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自己“時日無多,大限之期不遠矣”。其後盛讚徐衛這個西軍晚輩“年雖少然有大誌,力雖薄不畏險阻”,希望他“忠義為國,好自為之”。又回顧了當年在西軍中與徐彰的舊誼,說是可惜得很,沒來得及見上一麵。最後囑咐徐衛,眼下國難當頭,正是武臣效命之際,早早晚晚他必得重用。但同時提醒,少年得誌大不幸,一定要謹慎在意。“待女真鋒芒已去,宋金拉鋸之時,汝當離朝避禍於西,切記勿忘。”

徐衛獨自一人坐於帳中,看著那封信許久,終於歎了一聲,將信裝進信封收好。曆史上,嶽飛韓世忠張俊等人未出現以前,種師道是宋軍中絕對的權威,元老,甚至可以說是一麵旗幟。這位老將堪稱帥才,雖對宋金兩國的實力差距有著清醒地認識,但直到其去世,仍舊不停地建言獻策,總歸到底一句話,大宋是有辦法的。

現在,這位老將不久於人世,他若一死,對宋軍士氣絕對是一個打擊。女真人若是得知,必然更加有侍無恐。這等名將沒能死在沙場上,實在是個遺憾。更讓徐衛覺得惋惜的是,若說他與種師道有什麼交情,實在談不上,兩人地位太過懸殊。但種師道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對這個後生晚輩的關切,的確讓人感動。甚至彌留之際還傳來書信,諄諄教誨,再三囑咐。

大宋靖康元年八月,種師道病重,趙桓聞訊之後,立即命京畿河北製置使姚古前往滑州坐鎮,將種師道接回東京醫治。可隊伍還沒到京城,種師道已病逝於半道。趙桓表示了極大的悲痛,親往種家致哀,撫棺大慟,令在場者無不動容。並親筆草詔,高度讚揚其精忠為國的一生,贈“開府儀同三司”。種師道本有兩子,都戰死在他之前,又有兩孫,長孫也戰死沙場,而次孫早夭。為不使這位軍中元老絕後,趙桓令其侄種宏奉祀。

種師道死後,趙桓雖然又是哀悼,又是追封,但對其死前遺言中的建議,卻沒有重視。不但是皇帝,就連李綱等執宰,也認為種師道的策略沒有必要。種公若泉下有知,也當悲鳴……

太原之圍解除後,趙桓認為自己已經布置妥當,縱使金軍再來也不必畏懼。遂將精力放在鞏固自己的統治之上。太上皇趙佶回到東京以後,入住龍德宮。在兒子的關照之下,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地維持著豪華奢侈。但與此同時,趙桓對父親在政治上的控製越來越嚴格。

首先遭到清洗的,便是趙佶身邊的宦官。當初為了敦促太上皇回營,趙桓曾經答應對這些人不予追究。但時過境遷,尤其是趙桓認為在自己的領導之下,宋軍取得了太原大捷,對軍隊的控製已經初步確立,不需要再看誰的臉色。遂將趙佶身邊的親信宦官一一驅逐出龍德宮,與之相應的則是大量安插自己的心腹。讓他們監視太上皇的一舉一動,哪怕是皇父的一言一行都必須及時報告。

光是軟禁趙佶,趙桓還覺得不夠保險,又倉促冊立自己才十歲的兒子趙諶為皇太子。世人都以為官家緩急顛倒,殊不知在趙桓看來,一旦時局不測,他寧願自己的無知弱子監國,也不願年富力強的老父複辟。

趙佶雖然幾十年來昏庸誤國,但他卻並不是笨蛋,知道自己不容於兒子,如今回到東京,怕是要軟禁至死。左思右想之後,他搬出了已經去世的種師道。他對趙桓說,“金人必再犯京闕”,種師道建議皇帝退守關中,是很有道理的。既然皇帝不便離京,那麼就讓老父為你分憂,我去洛陽組織防禦如何?趙桓自然不會忘記將父親弄回東京是多麼地艱難,立即拒絕了這一建議。此後,趙佶又提出和皇帝一起撤離東京南下,但同樣遭到拒絕。

與此同時,趙桓開始對趙佶的故舊之臣痛下殺手。其中典型代表便是童貫,他忘不了當初童貫逃離太原,抗拒自己的詔命,又追隨太上皇南逃。甚至帶走數萬精兵,射殺軍民。趙桓將童貫一連三貶,七月,正是太原血戰之時,他又將其貶到吉陽軍(今海南)。

八月,在太原金軍幾乎被種師中全殲之後,女真人既沒有出兵南侵,也沒有派出使臣問罪,平靜得有些詭異。這種沉默,讓朝中不懂軍事的文臣們認為是大宋兵威所致。女真人留下圍困太原的部隊,被我英勇官家連鍋端掉,想必是不敢輕動。這些人被一場局部慘勝衝昏了頭,好了傷痕忘了痛,轉眼就不忘得去年差點被女真人打過黃河。

但還沉浸在喪兄悲痛中的種師中不忘上奏朝廷,言女真人必再複來,請求官家速發援兵物資,重組太原防衛。他清楚地認識到,隻要太原不倒,女真人的西路軍就無法前行。金軍的騎兵的確厲害,可以千裏突襲,來去如風。可你再剽悍,也得吃飯吧?隻要太原像根釘子一般紮在這裏,你的後勤就無法保障。所以,金軍西路想要與東路會師,就必須鏟除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