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童貫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掛上東京城頭時,不明個中原由的百姓拍手稱快也就罷了,可滿朝方武也樂得上竄下跳,以為“奸佞盡除,澄清寰宇,六賊已誅,四海升平”。殊不知,一場大禍即將來臨……
八月中旬,在經曆了初期適應之後,靖綏營加重了訓練任務。一批朝廷禁軍低級武官的加入,更是提升了訓練質量。眼下,新編靖綏營士卒已經能基本熟練各種器械,並組成一些簡單常見的陣形。徐衛始終認為,簡單的,就是有效的,所以對宋軍將領一貫推崇的那些亂七八糟,華而不實的陣法持抵製態度。
此外,各地推薦的豪傑之士,何灌替徐衛挑來不少。但這些人,徐衛不敢輕意用,他們原來是江湖上行走的,既不知兵也不懂兵。一群俠客就能大敗敵軍,這事反正他是不信。因此,除少數人能作到什將一級外,其他的都暫時充作普通士卒。待觀察一段時間後,再作升降。
這日,徐衛便和張慶王彥兩位副指揮使一道,巡視全營,並考察軍官。訓練得力,官兵用心的,徐衛毫不吝惜,當場升賞。有懈怠懶惰,玩忽職守的,也立地嚴懲,絕不姑息。
又來到一處,見千餘士卒賣力操練,無一人偷懶,張慶王彥都稱讚。可四處張望,卻不見軍官何在,王彥當即喚過一名什將,問道:“你部隊將何在?”他是負責的訓練、警戒、巡邏、執法的副指揮使,短短時間就以嚴峻不苟震懾全營。是以那名什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方才一個弟兄帶病訓練,不支倒地,隊將送醫去了。”
王彥聽罷,臉色一沉,剛讓那什將歸隊之後,便遠遠看到一人大步奔來。等走得近了,徐衛發現,這人便是前些日子從滑州而來兩兄弟中的弟弟。當日,自己因種師道之事而傷神,沒有親自安排。後來問杜飛虎,說是讓王副指揮使派去作隊將了。
那隊將回來,見三位長官都在,上前抱拳行禮。王彥立時發作,喝道:“早已知曉全營將士,訓練為我部目前首要之務。你身為隊將,如何擅離職守!你是藐視軍法麼!”
那隊將雖然有些慌亂,卻還是解釋道:“上峰息怒,訓練任務卑職已經安排下去。士卒疾發,卑職略懂些醫道,怕軍醫誤診,因此……”
王彥聽了這話,一時沒有再說。他是上過陣,打過仗的人,一眼就看出這部士卒訓練得力。長官不在,還能如此自覺,說明帶兵之人確有本事。此人為了一個士卒,可以親自去送醫,說明他愛護部下,靖綏營要的,就是這種軍官。
但轉念一想,指揮使一再強調,不但要抓訓練,更要抓軍紀!這隊將雖事出有因,但終歸還是擅離職守,如果不罰他,怕指揮使惱怒。正打算執行軍法時,忽聽徐衛問道:“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
那隊將見指揮使親自詢問,垂首答道:“卑職吳璘,隴幹人。”
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徐衛又問:“我記得你們是兄弟二人一同來投,你兄長……”
“家兄吳階。”吳璘答道。
“什麼?”徐衛的反應,不止吳璘,就連張慶王彥也駭了一跳。
吳璘也覺詫異,看了徐衛一眼,提高音量道:“家兄吳階,字晉卿!卑職吳璘,字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