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秦王(1 / 3)

金軍在丹州登岸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與之毗鄰的同州,徐衛得知情況後,立即派出踏白軍,跨過陝華和鄜延的邊界刺探。同時,開始在同州集結一支規模不大的部隊。之所以規模不大,是因為這支部隊主要負責疏散和掩護。一旦金軍占據丹州,轉兵向關中平原的話,同州軍民就必須撤出。因為此處一馬平川,上次種師中和徐原徐勝與婁宿的主力在同州大戰,傷亡慘重,金軍左右拐子馬借著地利輪番衝擊,險些擊潰徐家兄弟。

所以,這一次徐衛將陝華經略安撫司的主力,都擺在了渭河以南,說準確些,就是定戎和陝州。目的,就是為了揚長避短。四月二十日,徐勝向定戎傳來了最新消息,說是曲端從鄜州派出了部隊,正往丹州前進,應該是為了增援姚平仲。

定戎城,陝華經略安撫司都作院。

徐衛又和往常一樣,隔三差五的總來看看。這會兒,他正在一群工匠的簇擁下,盯著地上的幾件東西出神。那些物件,就是他前些時候命匠人們鑄的鐵銃。現在,沒放幾炮,就已經炸了兩根,都裂成幾瓣。這玩意要是拿在手裏,還不把人都炸死炸傷?

“大帥,這崩裂的兩管,一個放了三炮,一個就放了一炮,而沒裂的那一管,已經放了七八炮,仍舊沒事。”今日,連都作院的院使都親自來解說了。

徐衛抱著膀子看了半晌,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說同樣是鐵鑄的東西,怎麼兩根都炸膛,偏偏那一管沒事?

“找過原因沒有?是料不同?還是鑄造手藝的差別?”一陣之後,徐衛問道。

“沒有,礦料完全一致,而且是由同一個匠人鑄的,不會有任何差別。”院使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工匠,家裏幾代人都是製造弓弩的好手,熬了幾十年,總算熬到個“伎術官”。

這就怪了,同樣的原料,同樣的工藝,怎麼這一根就死也不炸膛?一念至此,又問道:“你們沒找過原因?”

“回大帥,卑職召集所有參與的工匠,頭都想破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從前誰也沒鑄過這東西……”院使苦著臉答道。

徐衛沒再說話,看來一步到位發展管狀火器難度不小。可也不能因為難度大就放棄,別人不知道,自己總清楚,熱兵器取代冷兵器,那是曆史潮流,不可逆轉。現在雖說條件有限,但總要不斷地摸索才行。曆史上也不是誰一來就發明了榴彈炮火箭炮之類的吧?

不過,現在狼煙又起,戰爭的隊雲籠罩著陝西六路,得先把逐漸成型的新火藥盡快用到戰場上,就算沒有管狀火器。

“這樣,參與鑄造鐵器的工匠仍舊不變,改換銅料試試。其他的,把手裏的活放下,專攻使用新火藥的火器,像霹靂炮,蒺藜火球,都造一批出來,應急用。”徐衛打定主意之後吩咐道。

“是,卑職立即分工。”院使一揖道。

徐衛點點頭,露出幾分笑意:“最近就辛苦你們一些,等擊退了金賊,本帥也替你們報一功。”語畢,便往外而去。

工匠們目送他離開後,一人向院使問道:“大帥怎麼總跟這鐵筒較勁?有這閑功夫不如多造些其他火器,想不通。”

“你要是想得通,合不該你去作大帥?少說廢話,幹活!”

回到帥府門前,徐衛猶豫著是進去,還是先到東大營看看。他雖然是華州知州,定戎知軍,非但有掌兵之權,更有問政之責,但內政方麵的事情他很少過問。一是朝廷派有通判協助處理,二是戰爭時期,一切以戰事為重,作為一路的統帥,自然先把軍事擺在第一位。

“回來得正好,曲大都統給大帥下發軍令了。”正猶豫時,張慶從衙門裏出來。他本打算和從前一樣,到都作院去找徐衛,沒想到一出門,就發現徐衛站在門口若有所思。

一聽這話,徐衛問道:“哦?說什麼?”

張慶卻不答,將那封命令交到他手上,二人一前一後投衙門而入。到二堂,徐衛坐定,展開曲端的手令看了起來。這是道讓他出兵的命令,曲端說,姚平仲在丹州的蟒頭山一帶抗擊登岸金軍,已經首戰告捷,接連打退女真人數次強攻,使敵死傷慘重。現在,他已經派了張中彥率部前往增援,但恐怕力有不及,因此讓徐衛從同州發兵策應。

“我司的任務,是堅守浮橋和潼關,現在金人不走這兩處,卻從丹州登岸。看來,是不想和虎捷硬碰硬。”張慶這話裏多少帶點自豪的意味在。強悍如金軍,竟也避著我軍走,雖然可能算不上是怕了我們,但能讓對手顧忌你,就說明你有分量。

徐衛拿著那道手令看了好一陣,思考著出不出兵。從前,他地位不高,兵力不多的時候,上頭是指哪他打哪。那個時候,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可現在不同。他麾下帶甲五萬,各級統兵官已經近百員。不敢說雄視全陝,但至少是一地豪強。況且,曲端跟他素來不對路,他是絕計不想聽其節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