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引起了馬五注意:“什麼?韓常也回來了?這麼說,環慶之事失利?”
蕭撻誤會了他的意思,有些不耐道:“這種關頭,你還爭個甚?知道你當初反對打環慶,說是徒勞無功。現在果然被你言中了。罷罷罷,一切休說,回延安再作計較。”
馬五沒有回應,韓常既回,延安可保無恙!一念至此,對蕭撻道:“我意已決,暫緩進兵。勞你回稟婁宿,就說我已到達延安邊境,駐兵甘泉,虎兒軍很快就會察覺,自然有所顧忌。也不須再著急趕赴延安了。”
“你這是何苦……”蕭撻還想再勸。
“不必多言,若你不願助我,盡可直言相告婁宿,說我故意拖延也好,別有用心也罷。”馬五看來是鐵下心腸了。
蕭撻碰個釘子,好心讓人當成了驢肝肺,也覺得沒趣。但馬五和他同為契丹人,焉有進讒之理?遂無奈道:“罷了,我回去盡量替你周全吧。但韓常兵力有限,我勸你還是盡早趕赴延安為宜。畢竟婁宿是主,你是副,若你二人鬧將起來,國相舍誰保誰,你心裏自己有數。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告辭。”
馬五拱手一拜:“如此,多謝。”
送走蕭撻後,馬五暗思,這個風險值得冒。我就在甘泉不動,倒要看看你紫金虎這局棋想怎麼下!
九月初五,徐衛率軍進逼丹州。作為陝西治內轄構最小的一個州,丹州城實在沒有什麼可拱依托的。城池本來就小,又幾經兵禍,損毀嚴重。金軍得此地後,也無心加以經營。當宋軍五萬之眾直趨城下時,看到的是一座千瘡百孔,不堪一擊的破爛。但為了保護延安,婁宿還是傾其全力,派駐數千兵力至此。
將城池圍定之後,徐衛並沒有急於動手,而是煞有架勢地派人勸降。這是很合常理的一個舉動,宋軍勝過丹州金軍十倍不止,這破爛一堆的城池是絕計擋不住宋軍猛攻的。不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也為了爭取時間,勸降是雙贏的好事。
守城的金軍理所當然地拒絕了這個荒唐的提議。自宋金開戰以來,金國大軍所向披靡,從來都隻有宋軍望風而降的事情,剽悍的金軍怎能屈膝?雖說在紫金虎手裏,女真人吃了不少的虧,但這並不能影響金軍的驕傲。
與此同時,在延安城裏的婁宿固然心急如焚。但這個時候也有人相勸,這個人就是他的兒子完顏活女。活女的看法竟與耶律馬五有些類似,他認為徐衛大舉挺進關中平原,而後轉兵向北欲圖延安。按說應該兵貴神速,趁延安沒有防備,援軍不及趕到的情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兵臨延安城下。但受限於兵力不足,徐衛卻在同州停留了一段時間,借以集結部隊。如此一來,徐衛已經失去了進攻延安的最佳時機,韓常已經在路上,一兩天以內就會到達。馬五盡管態度曖昧,但他也不可能至延安生死於不顧。總體看起來,延安或有驚而無險。
他這個看法雖然與馬五有本質上的區別,但對延安的前途感到樂觀,還是一致的。
盡管打了敗仗,名聲有損,但並不能妨礙老爹對他的信任。婁宿也算是百戰名將,因為對手是讓他跌了大跟頭的徐衛的緣故,一開始非常著急。但仔細一想,事情也確實如此。無論是韓常和馬五,隻要有一路先趕到,延安應該就穩了。
九月初六,延安城,原鄜延經略安撫司衙署。
剛剛趕回來的韓常正向婁宿彙報戰況。在原環慶叛將慕容洧的協助下,金軍剛開始進展順利,攻占了慶陽府的北部大片地區,一度打到距離環慶首府慶陽不到百裏的地區。慕容洧剛開始受陰於環州,但後來守軍不知為何主動後撤,他也占據了環州。但戰局進行到這裏陷入了僵局。宋軍得到增援,在慶陽府以北數十裏的地方設置了一道防線,韓常率軍在此與宋軍大小十餘戰,未能前進一步。而慕容洧也在這個時候被宋軍擊退。正在戰事膠著之際,他收到了延安告急的消息,遂火速收兵回援。
對於此番進攻環慶無功而返,韓常很是不平。
“無妨,國相臨走之時囑咐,我們的首要之務便是保住現有區域。虎兒軍在關中平原上得手,一路推到丹州,對延安形成威脅。你及時回防,也是功勞一件。”婁宿寬慰道。看得出來,韓常的來援,讓他心裏吃了顆定心丸,整個人輕鬆不少。
正說著,忽聞契丹萬戶蕭撻回來了。
“馬五所部呢?”婁宿問道。
“隻有蕭撻獨自歸來,未見鄜州兵將。”士兵回答道。
婁宿勃然大怒,耶律馬五這廝太過猖狂!竟然數度無視我調兵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