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場失意上花樓 大病一場得香囊(1 / 2)

散值後,我拉著蘇從亭一起去街邊回人開的館子。我點過菜坐下,店家養的幼犬熟練地跳上我的膝蓋,我抱著犬為蘇從亭介紹這家小店的絕妙之處。

冒著熱氣的烙餅上來時,他咬了一口就放下了,顯然吃不慣。我接過老板娘遞來的羊湯,抓起烙餅,我給他演繹我們草原民族的豪邁天性,翹著腳,一口烙餅配一口羊湯。

他拘謹地笑了。接過老板送上的勺子,低頭小口小口地喝湯。他說羊湯有點膻,我說,品的就是這口豪邁濃鬱的膻味。

我興致勃勃地問他想不想吃狗肉,這家店有時也提供。他看了我懷中的幼犬一眼,“你不怕把它嚇到嗎?”

“哎呀!抱歉。冒犯了。”我對懷中的小狗道,“你一定要快快長大,越肥越好。”我瞥見蘇從亭的臉上劃過了陰霾,噗嗤地偷笑,“您沒吃過狗肉對吧!可香了,有機會一定要試試----”

“你有什麼是不吃的嗎?”

“人。你我是肯定啃不下。”我一本正經答,這回輪到蘇從亭無奈地笑了。

他問我想家嗎?

我果斷地答,不想。京城很好,我已經把京城當自己家了,不管誰問我,我都這般答。而他用眼尾的餘光,漫不經心地掃視我時,我埋葬在心底的酸楚,陡然湧上咽喉,再美味的羊肉湯都抑製不住心頭這份悲涼。

膈應得我直想哭。

我低頭扳了一塊烙餅沾著羊湯喂小狗,老板笑著說,別把它養叼了,一吆喝,小狗就從我膝上跳下去,跑裏屋去懶洋洋地趴著了。

他媽的,連小狗都有歸屬,偏我沒有。

那個清晨,我坐上馬車時,就開始想家了。

然而比想家更令我難堪的事,我不能說我愛它。我愛夏那日,愛雲中城,愛‘黑戈’部落,我更愛草原,我愛我的家鄉。

我埋葬了一切,隻為表達,我感激腳下這塊神聖的土地。

“在我麵前想家就直說,人之常情,無需克製。”

“我沒想家,我就有點放不下我額吉。”

“北疆是什麼樣的?”

“北疆是一種氣味。”我深吸了一口氣,羊肉香闖入鼻息,靈機一動道,“就是這種羊肉湯味。”我越發的懷念青草的芬芳與策馬奔騰的暢快。

“說實話。”蘇從亭擺起臉問我。

我抽了抽鼻子,低下頭攪湯勺,小聲答:“是自由。北疆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自由的味道。”

他歎息,伸手摸了摸我的腦門,沒有給予我不切實際的幻想與承諾。

我也不敢多想,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了。我陪皇子去書院讀書,皇子陪我下館子尋找家鄉的味道。

多難得啊!

我又恢複了如勤勞的地鼠般往隔壁宅裏運補給的日常。其實我也不是非要送他不可,如今他有了俸祿,又恢複了頭銜,也不是非要我的不可。

可遇到好吃的,之前我還能與阿蘭分享。自從阿蘭入宮後,我身邊就沒體己的人了。

我感到了孤獨,他看起來也是如此。

幸好,還有人能彼此關懷。

冬至時。

我收到了阿布的來信。

‘禿鷹’突襲雲中城,大哥戰死了。我拿著一張薄薄的紙,想著大哥沒了,化作了一縷煙,輕飄飄地走了。

我找出大哥送我的匕首握在手裏,想象著大哥的音容。想到他從來沒因我額吉是漢家女子而輕視過我。

想到他為了維護我,嗬斥其他兄長時的威嚴。想到他為了訓練我騎馬,陪我在草原上火冒三丈的樣子。

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墜。

我披上二哥送我的灰熊皮,爬上城牆,向北瞭望。

京城密集的屋簷,阻礙了我的視線,不管我怎麼努力也看不到遼闊的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