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什麼意思?”
“雖然你因為成了會飛的修行者,躲過了狼口,也免去了跳崖的危難。但是因果造化就會生出新的方法,將你抹去,你不是會飛嗎?那麼就讓你遇到飛行的妖獸,你不是會算所以不出門嗎?那就讓強盜上門。總而言之,但凡因果注定你要死,你雖然躲過了初一,那就躲不過十五,至多隻是多苟延殘喘了一些時間罷了。而且我說過因果是注定的,其實隻是對於一些天下的大勢來說,但是再細而化之,達成天下大勢的細枝末節,卻非是因果注定,否則這天道也太過僵化了,它即便是想修正也修正不過來。”
“細枝末節是不注定的?這又是什麼意思?”
“天道就是偶然和必然的統一,注定的大勢是必然,達成必然的細枝末節是偶然,當然等這一切成為了曆史,細枝末節和大勢都已經不可更改,在凡俗之人眼中就全都成了必然。”
王囧還在為慕容緹娜的言論感到震撼,那邊的中年男子先自從震驚中回複過來,道:“那麼修行卜算的意義就在於改變那些細枝末節,使得有利於自己的偶然成為必然嗎?”
慕容緹娜大有深意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道:“你的說法一針見血,沒錯,修行也好,卜算也罷,甚至是力量智謀出色的凡人,都有能力做出不合常理之事,改變那些偶然的細枝末節,甚至是注定的大勢。”
王囧有些不服氣慕容緹娜對自己的小覷,馬上抓住一個語病道:“慕容,你不是說大勢是注定的,不能被改變,即便改變了,也會被修正嗎?”
慕容緹娜橫了王囧一眼道:“改變的大勢是會被修正,今**因為算出出門會被狼群逼到懸崖,所以你選擇不出門,你逃過了一劫,若是你再妙算幾分,知道若是不出門,就會有強盜上門,那你難道就不能提前找一個捕快朋友來家中小敘嗎?注定的大勢被改變之後,會被一再修正回原來的軌跡,但是你也不是任人擺布的牽線木偶,若是你能一再改變因果造化的修正呢?那豈不是注定要死的大勢,也被你改變了呢?”
“那豈不是與天作對?世上怎麼可能有這般神奇的人物?”
“當然有,這樣的人便為料事如神!”
王囧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道:“慕容,你說我們兩個這幾日連連遇險,雖然最後關頭都因為我的聰明才智...呃,還有慕容的英明神武,有驚無險,是不是就是因為改變了天道定下的大勢啊?否則怎麼會連連遇險,連口氣也不給喘啊?”
“烏鴉嘴!”慕容緹娜照著王囧的額頭來了一個落石二連擊,“就算你命小福薄,我也絕對是多福多壽之人。”
“我看未必,說不定是我沾了你的黴氣,也猶未可知。”
“你說什麼!”
中年男子看兩人起了無聊的爭執,連忙岔開了話題道:“姑娘,這造化五則果然玄妙無比,不知這最後的一則又是什麼呢?”
慕容緹娜暫時放過了大不敬的孽徒,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心情道:“最後一則就是,改變因果的人,會沾染因果。”
“呃?這是什麼意思?”
“天道大勢是注定的,一切皆在造化玉碟的演算之下,若是出現了不符合演算的人或物,為了保持天道大勢的平順,自然會將不和諧的因素抹殺。至於抹殺的手段,方才我已然說過,小到雷劫,大到無量量劫,天道不容你,自然有百般方法讓你不存於世,所以修行之人要謹守五欲,不輕易卷入紅塵,甚至是在你麵前毫無反抗之力的平凡人,也是不能輕易殺之。”
王囧蹙眉道:“慕容,你說得自然在理,但是這樣豈不是太過消極被動了一些?”
“除非你能找到遁去的一。”
“慕容,這遁去的一有是什麼?”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兩句乃易經係辭中的兩句,術家一向視之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時用著五十莖,演數之法,必除其一,卻不知天地之理,盡在這兩句之中。還是拿那個卜算出自己出門遇狼群之人而言,當他算出自己留在家中會遇到盜匪,他自然有無數的選擇避開,比如找一個捕快來家中做客,但是這一方法就是在四十九種牽扯因果的方法在內,本來應在別處的捕快,因你而來,自然去不得別處,盜匪看了有捕快在家,不去你家,還可以去別家,那麼一來,別家就遭了橫禍,而這橫禍歸根究底還是你引起的,所以你就牽扯了因果,之後天道說不定就安排這遭禍之人,回來再將你殺死,來將這筆因果了結。所以無論你選擇何種方法避禍,總會牽扯到因果,至多是因果大些小些罷了,而且很不幸的是,一旦你是通過事先卜算知道了結果,那你選擇某種解決方法牽扯的因果就會是你毫不知情的兩倍之多。但是大衍之數五十,其實在這四十九種方法之外,還有一種遁去的一,這種方法既可以讓你避禍,也能讓你不沾染任何因果。”
“還有這樣的好事?”
“沒錯,比如你料知有盜匪上門,但是卻不主動通知捕快,而是買了一瓶好酒放在家中,酒香四溢之後,引來了捕快自己上門飲酒。這樣一來,你就將自己牽扯的因果化為了無形,即便有別家因此遭了橫禍,因果也隻會算到那個貪酒的捕快身上。”
“那豈不是隻要找到遁去的一,就能躲開天道的譴責?”
“哪有這麼簡單,之所以被稱為遁去的一,自然是因為此種方法不容易被發現,而且看起來根本和你所要達到的目的沒有一絲關聯,即便是卜算子,也需要有蛛絲馬跡可尋,方能演算之後的吉凶,而要算出遁去的一,就是那空穴之風,無根之木,即便是大能者,也隻有在機緣巧合之時,妙手偶得而成。所以這種逃避因果的方法,隻是鏡花水月的奢想罷了。”
“而且遁去的一除了逃避牽扯因果,還有一個妙用,還記得我說過因果至多隻有九環,每達成一環除了自己的努力,還需要別人的配合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這個道理。若是你通過卜算,知道了那配合之人為誰,需要配合之事的細節,自然有可能去推動此事,達成這因果。所以常常有些大能者算出何處有寶物出世,事先將和這寶物有緣的弟子收到門下,然後令其弟子去收取寶物,這就是類似的例子。再比如封神大戰中,各派聖人皆會降下法旨,指出何者可行,何者不可行,其實就是把門下弟子作為棋子,以一張很大的因果網為棋盤,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但若你隻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練氣期修士,甚至是凡人,那你怎麼能夠控製別人的言行,若是那個送枕頭給你的人是一個築基期的修士,金丹期的修士,甚至是你的生死對頭,你還怎麼控製他們的言行。這時候就需要利用那遁去的一,遁去的一看起來和之後發生的結果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偏偏就能讓那些處於關鍵環節的人因此而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不知不覺中達成了二環,三環,甚至是九環的因果。這樣的妙算隻能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料事如神!”
慕容緹娜話音甫落,忽然整個大殿中光影巨變,幾人抬頭一看,那如同星空一般的殿頂竟然變幻起來,幽暗的星空慢慢退去,卻是漸漸露出一幅浮雕出來。
浮雕占滿了整個殿頂,雕工精美,上麵畫著五個形態各異之人。另外兩人則明顯不是中土人士打扮,一人挽雙抓髻,麵黃身瘦,髻上戴兩枝花,手中拿一株樹枝,另外一人手中托著蓮台。刻著一個身穿奇怪甲胄、麵上覆蓋麵具的神人,胯下坐著一條以龍非龍的怪物,周身還有四把寶劍環繞,另外兩人一人年歲稍長,白發長須,手上則是熟悉的陰陽太極圖,另外一個舉著一麵旗幡,也是仙風道骨。這五人均是在爭奪什麼,那件被爭奪之物就雕在了殿頂的正中心上,但是此物發出青黃的光線,彷若一個室內的太陽,已然是整個大殿的光源中心,根本就看不清此物的本來麵貌。
下一刻,一件物品從那光源處緩緩落下,在光柱照下的對應處,也是從地麵升起一座石台,正好將那件落下的物品穩穩接在了台上。
王囧不知那殿頂雕刻上的人物,隻覺得從其表現出來的氣勢,必定非是等閑人物。
這是一件那五人都要爭奪的寶物,豈不是...
慕容緹娜心中突突地直跳,雖然造化古地之前已然表現得玄奇非常,所以對這造化聖殿中的寶物也有了很高的期許,但是無論期許有多高,也絕對不會認為這件寶物值得那五人出手搶奪。
啪地一聲,隨著那件物體在石台上落下,從殿頂照下的光柱也是慢慢黯淡下來,三人也終於得以看清楚那件寶物的麵目。
是一麵擺放在石盤上的盒子。
驟然見到重寶降臨,王囧卻是沒有抬步上前,中年男子也頗為謙讓,以眼神示意由慕容緹娜上去驗看。
慕容緹娜也不推辭,上到石台旁邊,小心翼翼地先用靈氣試探了一下石台的周圍,發現並沒有什麼禁止,方才伸出微微發顫的手,將擺放在石盤上的盒子取了過來,
盒子的材質非金非玉,入手甚是沉重。正麵光潔平整,可以清晰映照出人的相貌,背有蝌蚪文的古篆和雲龍奇鳥之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卻又無痕,非刻非繪,深沒入骨。
慕容緹娜試著往盒子中輸入了一絲真氣,盒子的表麵起了青蒙蒙的微光。定睛注視,卻是越看越遠。內中花雨繽紛,金霞片片,風雲水火。在金霞中現形,隨時轉幻,變化無窮。
一時之間慕容緹娜的心神全是放在了那盒子之上,王囧也是在一旁看得如癡如醉。
忽然王囧覺得餘光處有一道紫黑的光芒閃過,下一刻,在石台上的慕容緹娜隻覺得背後襲來一股陰冷的鋒芒,還未來得及閃避,隻覺得背心處一陣劇痛,一股陰寒之氣肆虐地衝入了身體的脈絡之中,當下便覺得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覺。
驟然逢此大變,王囧順著那道黑芒的來處一看,竟然赫然就是中年男子立身之處,不過此刻中年男子的臉上哪裏還有一向以來的心胸坦蕩之色,臉上一片陰沉,連眼神也是變得如同獨目客一般詭譎陰騖起來,他的嘴角掛著一絲邪笑,似乎在為自己的一擊得逞而感到興奮不已。
王囧根本沒有心思指責中年男子,而是第一時間撲到了慕容緹娜的身邊,可是還未等他來得及查看慕容的傷勢,中年男子又是撲了上來。
王囧情急之下,也來不及使用什麼藤木術,舉起火鱷吻就往中年男子的麵門處刺去。
叮的一聲,王囧隻覺得自己虎口生疼,手上的火鱷吻也是被削成了兩截,抬眼一看,中年男子手上不知何時已然多出了一把烏黑的鐵劍。
王囧一看之下,哪裏還不明白,什麼獨目客突然發難殺了豔婦,根本就是中年男子將兩人殺害,然後偽裝成獨目客殺人後畏罪潛逃的模樣。如此一來,一切就想通了,為什麼之後獨目客一直沒有出現,為什麼慕容緹娜她們去追獨目客,馬上就不見了蹤影,根本就是中年男子造出的一個虛影罷了。
不過等王囧想通這一切,已然太遲,中年男子的烏黑鐵劍已然照著王囧的腦袋狠狠砍下。
王囧再無對敵之物,隨手摸到一件圓形的東西,朝著鐵劍砍來的方向擋了一下,這下從手臂上沒有傳來任何大力,自己被砍中了嗎?王囧看了一下周身上下,發現還是完好無損。
而另一側,持著黑劍的中年男子也是怔怔地看著自己,王囧借著這個機會,看清楚自己摸到手裏應急的武器竟然是純陽仙鑒,這仙鑒想來是隱於自己身上,怎麼會忽然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