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暴雷似的吼聲衝擊得兩人已經十分脆弱的心靈幾乎破碎,踉蹌倒退一步勉強站穩後,高祿謙再次小心翼翼地開聲道:“小的……奉金國皇帝之命,前來與貴團行情商,想購買貴團行那種……那種能爆發傷人的火yao兵器,不知貴行可願意和我國博易麼。”
“咦,你們是從何處得知我們有此種爆發傷人的火yao兵器?”陳君華大感奇怪地問道:“若能把事情說清楚,也許我們會將此種兵器賣些與你們也說不定。”
“不錯,若能把話說得清楚,你們從何處得到這個消息老老實實的告訴你們,就賣些火yao兵器給你們。”林強雲在房間內聽到這兩個金國派來的“調軍使”是為了火yao武器而來,知道陳君華和冉琥都不敢私自做主,與其稍時讓他們尷尬,還不如自己早點出去和這兩個人當麵談談更好。
林強雲伸手虛讓道:“兩位請坐下慢慢說,把事情的經過講出來就好。哦,我看兩位的手好像不大方便,大約是來此地的路上受了什麼傷。來人,請郎中給兩位客人先把手上的傷治治,稍時方便說話。”
“這個年輕人大概就是雙木商行的東主了吧?哎,東主就是東主,和別人就是不一樣,總算還記得我們是客人,會叫郎中來治傷,並叫我們坐下說話。”兩人心中暗暗感激,卻不知他們受了這麼多苦,正是這個讓他們心存感激的東主讓人做的。
忙亂了一陣,郎中把兩人整治得呲牙裂嘴的好長一段時間才放過他們。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的,隻是塗抹了些許粗製鬆節油,高祿謙和苗用秀都感到雙手好多了,也沒有剛才時那麼痛。
聽完苗用秀說的話後,陳君華臉上漲得通紅,自責地向林強雲說:“強雲,是君華叔太不小心,沒想到當時還會有人在一旁偷窺,探得了這個消息去。請依軍律治罪。”
林強雲搖手止住陳君華,小聲說:“有客人在此,君華叔的事稍後再說吧。”
考慮了一會後,林強雲對高祿謙他們說:“有一種用砲發射,名叫‘轟天雷’的火yao兵器可以賣給你們,每枚的價錢一百二十緡,或是白銀一百二十兩。說吧,你們想要多少?”
苗用秀“嘶”的吸了口氣,小聲說:“銅錢我們是沒有的,但一百二十兩銀子一枚‘轟天雷’,好貴的殺人火器。”
高祿謙向苗用秀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再多事,向林強雲說道:“好,這種‘轟天雷’我們要了。不過,在我們出錢購買之前,能否讓我們看一看這種火yao兵器,是否能使用一下讓我們看看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呢?”
林強雲一臉笑意地應承道:“當然,當然,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要看它的威力也行,但這試用掉的錢可是要你們出的喲,隻要你們肯出錢,我們會盡量滿足客人的要求。這就走,到城外去試用火yao兵器給你們看。”
坐上馬車時,陳君華有點擔心地對林強雲說:“強雲,我們何時有了什麼‘轟天雷’這物事了,怎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呀?”
林強雲看了一眼正往前一輛馬車上爬的高祿謙和苗用秀,壓低聲音說:“君華叔哎,你怎麼忘了我們以前在泉州所做的那批地雷了。這千把個地雷放了那麼久,再過一年半載還不用掉的話,是會受潮失效的。況且,一個地雷賣一百二十兩銀子,我們就可以拿這些錢再做出百把個更好用的地雷來。這麼好賺的錢不賺,怎麼對得起他們這些巴巴的跑數千裏路送錢來的客人,又怎麼對得起我們自己啊!再說了,眼下蒙古人對金國逼得死緊,早晚金國會亡於蒙古騎兵的鐵蹄下,將這種殺傷力巨大、又隻利守而不利攻的火yao兵器賣給金國,也好多消耗些蒙古騎兵,減輕我們將來的壓力。”
陳君華樂嗬嗬地笑罵:“好你個奸商,真是打得好如意算盤。哎,這樣說來我還真希望這兩個家夥這次多帶些金銀來,能把‘轟天雷’多買些回去才好。”
司馬景班做出來的發石砲,是專為投發這種點火地雷用的,看在高祿謙和苗用秀的眼裏,實在是有點小,數十條動物大筋連著的小皮兜,最多隻能發射十多斤大的石塊。
但當他們看清用油紙和蜂蠟封得嚴嚴實實,隻有七八寸大圓徑的“轟天雷”時,心下也就恍然了:發射這麼小的物事,當然不必用太大的皮兜,大砲做得如此之小也就可以理解了。
林強雲讓他們仔細看清這種轟天雷的發射操作,要他們從打開封包的蠟、油紙起,到如何安放,火線朝向的位置,全部需要注意的事項逐一交代清楚,然後才下令發射。
應高祿謙的要求,替他們買了四十頭羊,零零散散地栓在架設投石砲的山坡下,占地約為畝許大小,距發砲地點約有四十多丈遠。
第一砲打得遠了,沒傷著那些可憐的羊。
第二砲又近了,隻炸傷了兩三隻,被傷著和另外那些受驚的羊開始奮力掙紮,想要掙脫限製它們行動的繩索。
二百四十兩銀子啊,就這麼“轟轟”地響了兩下就沒了!高祿謙心痛得連聲慘叫:“打準點,這第三砲一定要打得準點呐,不然我回去後可不好交代呐!”
“放心,最多再打上四五次就能打中羊群中間了,保證誤不了事。”指揮發砲的哨長大大咧咧地向高祿謙說:“一般要準確地打中固定目標,需要十幾次來校正。但我是這裏最好的砲手了,很快就能搞定它。”
“還要四……四五次……那就是說,還要花費五六百……百兩銀子……”高祿謙臉都白了,僅才看一下就花掉七八百兩銀子,這個代價也有點……有點過於高了吧。回過頭來一想,這種鬼“轟天雷”也實在是有點怕人,遠在數十丈外都還被它的爆炸聲震得嚇了一大跳,升起火焰和煙塵高達五六丈。而且後一個距羊還有六七丈遠就能將其打傷,要是打得準,落在中間的位置上,恐怕沒幾隻羊能活下來。
抓住這個不要錢打砲玩這麼好機會的護衛隊員們,興高采烈的又裝上一個“轟天雷”,在高祿謙的慘叫聲中,不慌不忙地點上火,再次將“轟天雷”射了出去。很可惜,這次他們瞄得太準了,這一發砲彈正正地落在羊群中,“轟”然爆響聲中,有兩三隻羊終於掙脫釘入地下半尺多深的木樁,衝出煙塵向外落荒而逃。
高祿謙和苗用秀一邊高叫:“打中了,打中羊群中間了,你這位大爺說得沒錯,你是這裏最好的砲手,隻用三次就能打中目標。”一邊不顧雙手的疼痛向山坡下疾衝。
發砲的三十來個護衛隊員這下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的麵麵相覷,過了好一會,才有人出聲罵道:“吹什麼吹,幹嘛要打得這麼準,才三下就打中目標,多打幾次會死啊,你!”
哨長苦笑道:“我也不想打中的呀,誰會知道這次連瞄都沒瞄,任意移動一下就能打到目標呢。好了,好了,最多回去以後我請大家去喝一碗酒,向各位賠個不是。這樣總夠意思了吧。哎喲,先說好了,是普通的酒耶,別到時候去喝那種會割喉嚨的烈酒,我可出不起那麼多錢。”
“好勒,大家趕緊收拾,去幾個人先將死羊放到這五頭牛背上送回去,等齊了再一起去喝哨長的賠禮酒。”
林強雲他們走到山坡下時,大家看到高祿謙和苗用秀兩個,在那些死傷狼籍的羊身邊走來走去,不時用他們的腳把死羊撥動翻個身,好看清羊們是在何處受傷。見兩個如同瘋子般又是跺腳,又是尖叫的人,冉琥也忍不住加快腳步走過去細看,然後站在一旁沉思不語。
見識了“轟天雷”的威力後,高祿謙和苗用秀商量了一下,把帶來的一千三百兩金子全部都向雙木商行買了“轟天雷”,扣除四十隻羊和打掉的三個外,他們二十多個人也是興高采烈的趕著七八匹騾馬,帶著六十二個“轟天雷”回金國複命去了。
臨走前高祿謙還特意找到林強雲,雙方約定,以後再到此地來買這種火yao兵器時,必須帶一部分鐵料,按市價折算,雙木商行才有可能保證供應金國需要的“轟天雷”。
這次到山東,林強雲自己覺還是有點收獲,既做成了一筆軍火生意小賺了點錢,還用金子預定下一塊有根據地數倍大的地盤,隻要自己有守住這塊地盤的力量,就可以隨時從嚴實手中接收過來。當然,接收地盤的時候還要動點心機,甚至可能還有必要動武。這也沒什麼,總歸這是可以看成已經到手的肥肉罷。
這天,沈念宗、陳君華、張國明齊聚於林強雲的書房內,冉琥當眾問起林強雲今後有何打算時,林強雲把早就想好的一番話說了出來:“現在,山東半島的這塊根據地慢慢走上了正軌,隻要君華叔的軍隊訓練得差不多了,我們就可以進行向外擴張。我的打算是,今年若有機會的話,爭取拿下山東東路,將根據地擴大三到四倍。明年,看情況再把山東西路也收到我們的手中,這個計劃能夠實現的話,最遲後年,將可以把嚴實的地盤接收過來了。”
“至於現在麼,我想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選個黃道吉日為君華叔把他的婚事給辦了,以免讓我那叔媽發急,罵我這做晚輩的不知體諒長輩的苦衷。”
陳君華臉騰地紅了,笑罵道:“你這小子,連君華叔也打趣起來了,小心我……”
林強雲可不能讓他繼續說下去,故做突然想起來似的,向沈念宗叫道:“哎喲,叔啊,我還差點給忘了,這次特地帶回一個人給你認識……來人,親衛在外麵嗎,快來一個人。”
叫到林強雲的叫聲很急,門“砰”地一下被撞開,衝進三名親衛,看到一房間的人都坐著紋絲不動,他們露出尷尬的笑容,問道:“局主是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