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死定了。明天一定上《商報》頭條:不孝子弑兄欺父離家出逃,深夜偷食未遂沉屍自家玄關。沒想到我會死的如此顏麵無存。就在絕望的時候,那串鑰匙嘩啦嘩啦的上樓去了。我骨碌從地上坐起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盯著門口全身憤怒的快要燃燒。這是誰家缺刀砍欠斧劈的王八蛋在我們家門口抖摟鑰匙?
精神全部放鬆,我才感覺到全身摔的散架一樣疼。關鍵時刻,疼也得忍著。此地不益久留,我還是早溜為妙。走之前得把這裏打掃幹淨。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回來過。要是讓他們知道我無處可去回來偷吃的。唉,人們都是無情的,他們會盡情嘲笑我的。
說幹就幹。我關了天然氣,找來拖布把門口我剛才吐的地方拖幹淨。突然一張紙片不知從什麼地方被拖出來了,上麵有幾行很熟悉的字跡。我湊近去看,是我媽的筆跡:
熱菜熱湯在微波爐裏,慢慢吃。吃了飯看看電視休息一會兒。我和爸爸在醫院,不會很快回來。休息好了上小韓家待著,別亂跑。
附言:如果實在要跑,帶上棉被和吃的,不夠再回家拿。天涼小心感冒。
媽媽字
看來字條是留在被子上的,可能是我進門的時被風吹掉了。我握著紙條跑進廚房。微波爐裏真的有一個保溫筒。打開來,裏麵菜湯飯一應俱全,還熱乎乎的。我抱著熱湯喝了一口,全身都暖了。我媽真能掐會算,她就知道我餓了準得回家找飯吃。我鼻子酸酸的,抱著熱湯一飲而盡。吃也吃飽了,歇也歇夠了。我聽我媽的話抱著被子去了小韓家。已經塊十點了,小韓站在門口接過被子說:“什麼時候客氣了?上我家還自帶被子?”小韓不知道,這可是不是普通的被子,是我媽的愛心,走那兒我都得帶著。
小韓姥爺坐在沙發上看見我說:“你哥怎麼摔著了?大過年的也不當心點。”
我一愣,怎麼小韓姥爺都知道了?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韓姥姥端了盤水果從廚房出來說:“我看準是你和你哥淘,結果摔著了。這鬧的年也過不好,看你們下次長記性不!”
姥姥從盤子裏挑了個大個的蘋果遞給我說七點過我媽來電話問我再不再。說是她和我爸上醫院守著我哥了,我沒人照看,就打發我過來。又問我怎麼現在才來,差點就讓小韓接我去了。我胡亂點頭答應著,心想我媽辦事真周全,方方麵麵都給我鋪墊好了。
小韓夾著被子,拽著我衣領示意我跟他去。進了房間,小韓關上門把被子扔在床上說:“說吧,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挺著腰杆說。
“我走的時候你爸臉色可不好。”
“我爸什麼時候臉色好過?真沒事,別瞎猜。”
“讓到是理。我問過了,你不說算了。”
說完小韓開門就要出去。我在後麵追了一步叫住他,吭吃了半天才說我不幸被曝光了。小韓驚訝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這才恍然大悟的看著我抱來的被子說:“怪不得鋪蓋卷都搬來了。你被徹底掃地出門了?”
我解釋被子跟那個不是一會事,不過我的處境真的很悲涼。我問小韓要是以後真的不能回家了能不能在他這兒長期搭夥。小韓義氣的拍著我的肩說沒問題。想住多久都成。患難時刻見真情,我真想抱著小韓大哭一場。
小韓問起我哥到底怎麼摔的。我說我爸要打我。混戰之中我借長相便利逃過一劫,我爸錯手打傷我哥。我的措辭相當含蓄婉轉,誓死也不能說我哥是為了護著我主動上前送死。雖然這麼說,但小韓肯定能猜出實際是怎麼回事。
聽我說完,小韓問:“那你不上醫院看看你哥傷咋樣了?”我不說話。
“你哥要為你摔傻了或者落個後遺症,你不內疚啊?”小韓又說。內疚?他就是想我內疚!小韓也討厭,專揀我痛處戳。
“我去吃蘋果!”我賭氣出了房間。
十點半我媽打來個電話,跟小韓姥爺又拜年又客套的寒暄半天就想問我在不在。確定我一切都好,就掛了電話。小韓姥爺放下電話說:“你哥摔得不輕啊。晚上還得在醫院觀察。”小韓姥姥接話茬說:“你說你倆咋淘的?這鬧的。以後不許那麼瘋。”我貌似誠懇的接受了兩位老人家的教育,熬到十二點陪著小韓一家聽完新年鍾聲,就鑽在被子裏躲回我的驅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