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狄雷,還有大郎,你們三個過來。”
“哥哥……”
“好好看看,這桌子上供奉的都是誰。”
楊再興等人凝神看去,卻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呼延灼、董先、王敏求、霍堅、梁玉成……靈牌密密麻麻,擺放了滿滿一張桌子,共有幾十個。每個靈牌上的名字,都是那麼熟悉。特別是當楊再興看清楚呼延灼的名字時,身子一顫,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玉尹沒有理睬眾人,招手讓高澤民點了香插好。
“我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咱們弟兄還是惶恐不安。
太上道君當時要撤除東南應奉局,所有的弟兄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衙內幫了大忙,讓咱們留在軍中。那時候,咱們甚都不是,誰又真個能看得起咱們這些人?
小乙,還記不記得那時候,咱們在郭橋鎮立了大功,卻被人刁難?”
何元慶低下頭,輕聲道:“自然記得。”
“也是咱們運氣好,得了小哥看重,成了太子親軍。
而今,咱們風光了,走出去誰見到咱爺們兒,都要恭恭敬敬,便是河北元帥府,也差遣咱們不得。可是,別忘了……咱們這些人如今的風光,卻是建立在昔日這些個袍澤,這些個弟兄拋頭顱灑熱血,舍生忘死的搏殺……咱們風光了,可這些個弟兄們,卻與我們天人永隔。嗬嗬,人都說太子親軍很威風!呸,可我寧願不要這威風。咱們今天的威風,全都是憑借著兄弟們的屍體換來……我寧可要大家活過來,也不要你們這些個混帳東西忘乎所以,自以為是的丟人現眼。”
楊再興幾人,噗通跪下來。
不等他們開口,玉尹一把掐住楊再興的脖子,“大郎,還記不記得呼延老將軍的願望?”
“我……”
“小乙,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和覺民在杭州城裏打架吃酒?”
何元慶低下了頭。
“狄雷,你加入我太子親軍不久,但也是名將之後。
我不管你是為什麼去打架,你捫心自問,這些日子以來,你有沒有高人一等的感受?”
玉尹直起身子,目光如炬,環視大帳中眾人。
“大家都別忘了,咱們今天看似風光無限,確是無數弟兄用命換來的富貴。
太子親軍很光榮,但更是一種責任……外麵那些弟兄,和咱們沒什麼區別。隻是他們沒有你們運氣好,有那麼多的弟兄用命為你們換來而今的榮耀!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們有什麼可以自傲。論搏殺疆場,邊軍未必就遜色於你們……我不知道,呼延老將軍他們在九泉下看你們而今這副驕橫模樣會怎麼想,但我覺得丟人!不是丟我的人,你們丟的,是呼延老將軍,是這些戰死的弟兄的臉麵……”
玉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竟忍不住破口大罵。
太子親軍日漸驕橫的情況,他不是沒有覺察。
事實上,在白馬津渡河的時候,陳規就私下裏和他談論過這件事。
今天,也算是巧合。
玉尹借著和邊軍衝突的事情,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幫子驕兵悍將……
何元慶楊再興幾人,忍不住放聲大哭。
“哥哥莫再說了,我等死罪,我等死罪!”
“今天,我不說軍法,也不言對錯。
凡是今天參與鬥毆的人,都給我呆在這裏,在這些戰死弟兄的英靈下,好好想想,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問問,你們究竟有什麼資格,竟然如此的囂張跋扈……”
說完,玉尹扭頭便走。
陳規和高堯卿兩人看著大帳裏眾人一眼,搖了搖頭,輕歎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
“郎君,會不會狠了些?”
玉尹走出大帳後,回頭看了一眼帳中眾人,而後低聲道:“今日便要給這些家夥一點教訓。免得日後招惹來禍事時,後悔都來不及……咱們而今的確是風光無限,可誰又能知道,這風光背後,會招惹來多少殺機?越是如此,便越要謹慎。”
陳規和高堯卿相視一眼,齊刷刷點了點頭。
玉尹突然問道:“對了,少陽那邊,可有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