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剛剛那些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也不怕被人知道,隻是不想引人注目罷了。林靖捏了捏手指,看著那個方向出了回神,才撣了撣土,拎著手上的東西回屋去了。
隻是,人類,總是會有一些條件反射性的動作的。就像是林靖,雖然告訴自己,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第二天早課,林靖還是免不了偷偷多打量了那人幾眼。
這個大爺,也隻不過是個少年人,不是十一二,就是十三四,至於到底大概多少歲,請原諒,林靖先天掌握不好這種毛估估的技能。
隻是,在林靖又一次偷眼的時候,卻正好跟人家的對個正著。林靖迅速收回眼神,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那大爺,好像剛剛衝自己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天的早課,林靖發現,那大爺在路過自己的蒲團的時候,總會慢下腳步,而在林靖抬頭看去的時候,總也會衝自己點點頭——雖然那個幅度其實相當的小,但林靖不認為自己是眼花了。
除夕那一日,和尚的早課,照樣沒停。早課散了,林靖照樣還是要掃台階。
真真是紅塵的方外,要不是林靖特別計算著日子,還真看不出來,這一日,已經是除夕了。
林靖在幹完雜務回房後,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先抄經,後背書,隻是坐著發傻。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王維實在是太可惡了,怎麼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林靖隻是個普通人,雖然想強大,但卻修煉不到冷心冷肺的程度。這一刻,她想家了。
當然不是林府那個黑漆漆的地方,而是她上一世真正的家,有老爸淡淡的煙草味,有老媽絮絮的嘮叨聲,隻是,再也聞不到,再也聽不見了。
林靖不想哭來著,因為她知道,眼淚無用,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隻是,這一刻,這些飽含著氫化可的鬆的水,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靖聽見自己的房門被咚咚的敲著,才發現,光線,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暗了下去。抹了抹臉,林靖坐著不動,並沒有去開門,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此時的自己。
隻是,外頭的人很執著,還在敲著。這回,不光敲著,還喊了起來,“小和尚,快開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在屋裏。”
這是金福的聲音,林靖歎了口氣,以這人慣常的行事,再不理他,一定會堅持地鬧騰下去的,到時候,招來旁人,就不好了。
林靖起身開門,金福敲門的手,差點兒招呼到她的額頭上。
“哼,就知道你躲在屋裏。你再不開門,我就找大和尚來砸門了。”金福大聲說道,“你不樂意看見我,難道我很樂意貼你這個冷臉?拿好了,這是我家大爺吩咐我送來的。你快謝謝接好了。”
說著,金福就把手上提的東西往林靖跟前一遞,差點兒碰上了林靖的鼻子。
林靖看著鼻子跟前的那個食盒,有點兒反應不過來,“這是?”
“放心,這是素餡兒的,廟裏動不得葷腥。你還不快接好了說謝謝?難不成你這小和尚還想著吃肉餡兒的?就知道你不是個老實的小和尚!還虧得我家大爺想到你,還讓我給你送過來。咦咦?你這是怎麼啦?”金福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通,才發現林靖的異常,“你剛剛躲在屋裏哭?誰欺負你了,這麼麻稈大點點的小和尚,也下得手去欺負?不行,告訴我,你我找他去!”
混合著感激和無奈,林靖被金福弄得哭笑不得,忙道:“不是,沒人欺負我。我隻是,隻是想家了,想我爹娘了。”
對於別人的熱情,林靖不忍欺騙,於是實話實說。哪想到金福聽了,滿臉疑惑,“唉?前些日子你們府上不是派人來接了嗎?”
林靖心裏抖了抖,天下,還真是沒有秘密。不過,這些,也算不得什麼,自己的出身還真不是什麼秘密。
金福忽然又滿臉同情,在那兒自說自話道:“哦,我明白了。那個,小和尚,如果你不願意待在廟裏,要不,去求下我家大爺?讓他去找人給你府上遞個話?”說著,又低聲自語道,“不成不成,這有點兒麻煩了,也來不及了。”接著又對林靖道:“要不,我回去跟我家大爺說說,讓你跟著我家大爺?”
林靖這回是真哭笑不得了,雖然不知道這金福具體怎麼神展開了,但看他那滿臉的同情,哎,總不外乎林靖受盡欺壓有家歸不得之類的。雖然本質上不錯,但這會兒是林靖真心不想回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