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微微皺了皺眉,看向了師母,她可以肯定,才剛,師母的語調有些個奇怪。
朱師母本就不想跟林靖繞圈子,知道這孩子聽出來了,也就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跟著又歎了口氣,“那孩子我也見過,看著是不錯。隻是這大房弱二房勝,這叔叔是怎麼樣的心思還不好說,那嬸嬸就是個內中曲折的。我也把不定主意了。你,可要好好想想!”
朱師母的意思,林靖完全明白了。大概,若黛玉沒有行克的名聲,那家的孩子,也就是娶個小門戶的姑娘,甚至還可能是平民之女,如今看中黛玉,其實也隻是衝著那行克的名頭吧?
林靖冷笑了一聲,什麼命硬之說,林靖統統不信,宅鬥什麼的,倒是有些不妥,可若果那男子正氣可信,這些,在林靖眼中也真算不得什麼,退一萬步說,還有林靖在這兒站著呢。如今,隻看那男子如何,當然,才行是一,品行才最重要的,鳳凰男孔雀男高嶺之花什麼的,還是省省吧。
“師母說的是!所以,我先想找人去會會那家男子。”林靖把自己的想頭告訴了朱師母,然後就這樣殷切地看著。他不是不相信先生師母的眼光,隻是,總要親自看過才好。
“這是正理!”朱師母連連點頭,“那可是個好孩子。哎,隻是身家之事太瑣碎,你可要仔細看過,也保不準日後會不會移了性子。”
師母說的是大實話,不過,隻要眼前看得好,至於日後,誰又能打保票?
謝過了師母,又去先生那裏請辭,得了先生一通教訓,甚至還有每旬做詩多少首的功課,林靖這才離開了先生家。
林靖是一刻都沒有停,才回來就把事情給交待下去了,那家的祖宗八代、來往親戚、家中人口、大房過往、二房現在,等等等等,都是要細細打聽的,當然,最重要的是大房那個兒子,品行什麼的,擺在明麵上的是要打聽,可更加關鍵的是在家中日常的表現,甚至連身邊的丫鬟、有沒有什麼房中人等等,都在林靖的考慮之內。林靖甚至想著,是不是還要拜托金錚手頭的人。隻是想到再一想到金錚如今也忙著呢,最後還是歇了這個心思。
長話短說,幾日後,等林靖看著麵前的東西,雖然還甚是粗糙,卻還是讓她皺緊了眉,她可真沒想到啊。
初夏之際,天色晴好,又加上朝廷大勝,人心喜悅,所以,這京中賞玩之人也多了。真是個分花拂柳,但見姹紫嫣紅遍地,賞心樂事別家院。
這一日,海子邊上一座名為東欄的酒樓中,二樓靠窗的座兒上,一少年公子獨坐著,麵前一壺新茶,幾碟東欄出名的以梨花入料的小食,憑欄遠望,倒是幾分悠閑。
忽然,一陣說話聲,引得少年往下看去,見那樓下來了一行四五人,說得煞是熱鬧,於是凝神細聽。
樓下那一行人均是年輕人,大概先是其中一身材高大著雲紋錦緞的說了個什麼話,此時就見一個著月白的嚷嚷道:“謝三哥許是八精力都放在了行軍打仗上頭了,這酒樓的名字實是大有出處的。”
說著,這月白色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吟起詩來,“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話音才落,這樓裏迎客的小二就叫起好來,“這位公子大才,當初咱們東家,確實是看著樓外海子邊這滿眼的梨花,才給咱們這樓定的這名兒。沒成想,這話,到您這兒給找到知音了。”
話音才落,那月白色就哈哈一笑,隨手扔了個銀角子給那小二,又是迎來那一串兒的好話。
那小二把人往裏頭迎,就要把人帶進包間兒,卻聽那月白色道了聲慢,對著一行人中一個身穿秋香色的說道:“二表哥,咱們今兒個是來看景兒圖熱鬧的,就不要拘在包間內了,靠窗擇座兒,也看看那東欄外一株雪,順便聽聽熱鬧豈不好?”說著,還擠擠眼睛。
那秋香色點頭道:“鵠表弟說的也好。”轉頭看向另一個著緋色的男子問道:“鷗表弟的意思呢?”
那緋色男子原本一直不曾出聲的跟在了眾人身後,這會兒聽問,“表哥說什麼就是了,我可沒什麼意見。”
隻是個座兒,隻是首詩,就讓樓上少年聽出了趣味來了。
也真巧了,這一行人落座兒,跟那先頭的少年就隔開了一張桌子。少年還是吃茶看景兒,耳朵卻是沒有落下那桌的熱鬧。
那桌子的人,還別說,除了表麵上的那個熱鬧外,還真有些有趣兒的。那謝三哥好像跟那月白色的鵠表弟關係相當好,那個月白色踩著他出頭,這謝三也不在乎,隻是嘿嘿笑著。那月白色卻是十分針對那個緋色鷗表弟。而那個秋香色二表哥對著月白色和緋色看著是一視同仁,可卻時有維護緋色的意思,可再看看,也不知是不是有些隱隱的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