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郡王府,府門大開,眾仆從正恭候著。一隊車駕徐徐行來,停在了府門處。
才停穩當,就打第二輛車駕上下來一個婆子,眼睛一掃,見眾護衛仆從麵朝外把車駕護在裏側擋了個結實,讓人無法窺察,這才撩開車門簾,輕聲道:“姑娘,可以下來了。”
話音才落,一位姑娘就在丫鬟的攙扶下踩著車凳落了地。隻是這姑娘下來後未作停留,直接就往前頭那輛格外華貴的車駕趕去,而後在仆婦的幫助下,把一位大裝貴婦扶下了車。
貴婦笑著拍了拍那姑娘的手,攜著她一起進了府,而後又換小車進了二門,隻等在正院下了車。
入內,端坐,那姑娘忙著伺候貴婦梳洗換裝,又親自奉茶,隻等那貴婦捧茗喝了一口,才笑著對這姑娘道:“好了,婉兒,你也累了吧?快回屋歇著,等飯時再過來吧。”
婉兒姑娘笑著應道:“姑媽,我倒是還成,就是要回去換身衣裳。您不知道,每回見皇後娘娘,我這後背就濕了。”
西寧郡王妃笑了,“皇後娘娘是仁厚慈祥的,隻是身為國母帝妻,那身上的威儀總是在的。”
婉兒聽了,做了個吃驚狀,“原來如此,我還說呢,我怎麼就那麼膽子小了呢。啊呀,姑媽,我先回去了。您要不也趁這會兒躺上會兒補個覺?”
王妃搖了搖頭,“年紀大了,覺少了,這會兒睡了晚上可就睡不著了。”
“這是哪兒的話,您哪兒老了?不信您讓人看看,您跟我在一塊兒,知道的說您是我姑媽,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我姐姐呢!”
“這丫頭,就會說瘋話!快走吧,要不然這天都黑了,你這衣裳還沒有換呢!”王妃帶笑嗔了婉兒一下。
婉兒姑娘這才笑嘻嘻的出來了。
回房梳洗罷,婉兒靠在床上,隻覺得這疲憊把她整個兒都浸透了,連骨頭縫縫裏都沒拉下。隻是,就算是這麼累,這腦子裏,還是一片清明,哪裏又睡鍀著呢?
這段時日的點滴,就這麼一段段在這位婉兒姑娘腦中過著,將來如何,自己所求的會不會得到?這些問題若擱在幾天前,她或許還會迷茫,可這幾日,姑媽的心情,卻讓她信心大漲。
自來京後,她並沒有見到那位世子表哥。這位表哥甚至都不裝樣子,連請安問候的信兒,都不往姑媽那兒送一個。隻是姑媽卻一直說,那事兒準沒問題。
開始,她也是這樣想的,畢竟,連皇後娘娘都宣她入宮了,雖然這懿旨是給姑媽的,自己隻是個隨侍,但也是那個意思。她都想著,皇後娘娘相看過了,會不會就直接下賜婚的旨意了?別怪她沒羞沒臊的,連姑媽都是這麼暗示的。
可誰曾想,皇後娘娘倒是誇獎了自己一句,可接下來,就沒有下文了。不管姑媽如何婉轉示意,皇後娘娘都沒有答茬。
這一回兩回的進宮,都是這樣,別說她急了,連姑媽都快忍不住地急了。而姑媽直接求的話語還未出口,就讓皇後娘娘給堵了回來了。接著,也有段日子不宣她們入宮了。姑媽一天比一天急,而自己就更別說了,隻是這心情,卻不能在人前顯露。她是姑娘家,得莊重。
而後,就是聖上一連竄的旨意,南安老太妃的病倒,她去陪了郡主幾回,見那郡主如木胎泥塑一般,哪還有前些時候的靈動?這些,都讓她難受!姑娘家的親事,實是和投胎差不多重要。
隻是,前幾日,姑媽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不但不急躁了,反而拉著自己說著將來如何如何,引著自己在府裏閑逛,說著這處軒室那處亭台的過往,甚至有幾次還說自己喜歡什麼樣的,日後由得自己讓人改,這全是一幅把自己當成這府裏的主人一樣。
而後,就是昨天,宮裏又允了姑媽的求見。今兒個,皇後娘娘還親自說了,這段時日和親之事忙著那位公主的事情。姑媽就笑著說皇後娘娘辛苦了,卻一句沒再提世子表哥的事情,心情也是極好的。
姑媽這態度,莫名給了自己信心。隻是,姑媽怎麼會有這樣的變化呢?
婉兒擰眉苦思著,忽然間,想起一件不太突出的小事,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姑媽的心情就轉好了呢。
那次,是個婆子拿了某個大人的名帖來給姑媽請安。
姑媽是西寧郡王妃,連年不在京中。此次回京,總有些人來拜見的。隻是那個婆子卻稍有點兒不一樣,她沒帶拜禮。雖說,也不是稀罕那什麼禮,隻是這麼些年未回來,然後人家空著手上門,總讓人覺著有些個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