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轉眼看向楊昭年,“就是不知這楊小將軍能不能配合?”
楊昭年應道:“末將既是選擇相信殿下,就斷然不會再起疑心。”楊昭年行了一禮,“請殿下吩咐,末將和四十萬鬼騎軍定會全力配合。”
沈洛雪滿意的笑了笑,“有楊小將軍這句話,本宮就放心了。走吧,可別讓唐峰看出端倪。”
語畢,楊昭年將手中火折子熄滅後,三人施展輕功離去。
烈日殘陽下,雙方大軍僵持著,隻聽戰鼓擂,號角吹,一聲令下一場慘無人道的戰爭一觸即發。
兩軍交戰,展開了殊死搏鬥,打的是如火如荼。
將士們以身赴沙場,死不旋踵,殞身不恤。他們頂著身上的疼痛與敵軍不死不休的打鬥著,哪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曾投降放棄。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冷冽的秋風如一把把尖刀,刀刀割在浴血奮戰的將士臉上。
今日對戰的兩位主將是楊昭年和祁言琛。
梓寒三十年,楊清衍便是死在了祁言琛的手中,所以兩人之間隔有殺兄的血海深仇。
今日兩人既然對戰,便都不會手下留情。
隻見楊昭年手中提著一柄長槍,長槍立馬,威風凜凜,一震動四方。
楊昭年的槍尖閃著寒光,在日光的照耀下,寒芒刺眼,舞動之間,宛如一條長龍,橫跨長空。
祁言琛手執長劍,劍身鋒利,劍尖尖銳,揮劍間,銀光乍起,隻見祁言琛身形一閃,兩人在一片電光石火間過起招來。
劍與長槍相交,火花四濺,隻見楊昭年的槍耍的出神入化,一招一式,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其威力之大,能橫掃八方,而祁言琛的劍,變化無常,虛實難測,虛劍劍法飄逸,舞動時,宛如火鳳升天,劍招華麗,而實劍卻是帶著駭人的煞氣而來,如疾風般迅速,如雷霆般淩厲,一劍劈下,大氣磅礴,仿若有著氣吞天下之勢。
兩人百招後,雙方都因傷勢過重而鳴金收兵,暫停戰爭,待休整後,再繼續戰鬥。
站在城樓上觀戰的溫庭深,她微微眯眼,雙眼彎成一條好看的弧線。
他那雙深邃的寒眸,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混在寒朝大軍中,兩個比其他士兵還要矮一點的士兵身上。
而這場驚天地魄的血戰裏,讓雙方損失慘重。嶽北城門前,積屍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微雲淡月夜朦朧,幽草蟲鳴樹影中。
嶽北城外,一處寂靜無聲的草坪上,架著用木柴堆砌的木床,床上用草席裹著的是今日在城外戰死的鬼騎軍。
足足有百人之多,還有些因屍骨被挫亂了,不好辨認的都沒有收屍回來。
這些死去的鬼騎軍他們身上的血被擦拭的幹幹淨淨,一身在戰鬥中被撕破的盔甲都被重新換了一身。
楊昭年手舉火把,他身後跟著的是跟隨他一起在戰場上征戰多年的鬼騎軍,有上百人,這些活著的鬼騎軍在為這些死去的鬼騎軍哀悼。
楊昭年為死去的鬼騎軍感到痛心,但同時也敬佩他們是寒國的英雄。楊昭年看著這些被草席包裹的屍體,看著他們安安靜靜的躺在上麵,一動不動。
楊昭年空出的手攥了攥,他閉眼按捺住心裏那股悲痛後,才睜眼,他的聲音明朗,一出口有著鼓舞人心的氣勢,“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兄弟們,一路走好!”
語畢,楊昭年將手中的火把扔到這片木床上,熊熊烈火在刺骨寒風的吹拂下,越燒越旺。
楊昭年身後的鬼騎軍齊聲同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其聲音之壯闊,聲威浩蕩,龍吟虎震。有響徹雲霄之勢。
一將功成萬骨枯,大江東去,流不盡的是英雄血,堆不完的是骷髏骨。多少人的冤魂葬在其中,那是冤魂凝聚的怨氣,無處申冤,無處發散,形成滔天巨浪,驚濤拍岸,濁浪翻滾。
金川城中,虞清歡和沈洛雪卸下一身盔甲,兩人施展輕功偷偷潛入一座官邸裏。
因是夜晚,兩人不識官邸的構建,便誤打誤撞的來到了溫庭深所居住的庭院,兩人翻身到了遊廊裏。
庭院中掛有花燈,所以還算明亮。
遠處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腳步雖輕盈,但沈洛雪和虞清歡常年習武,不管多輕的腳步聲,隻要有人來,兩人都會有所察覺。
兩人施展輕功飛身上簷躲避著。
腳步聲行至一半,停在遊廊裏。兩人隔著遊廊也隻能看到一件墨色的衣擺。
“閣下既然已到府中,不如下來喝杯茶?”
這聲音如玉,溫柔綿延,充滿蠱惑。但卻有著玉石的清冷。
虞清歡和沈洛雪既是被人識破,便知再繼續躲藏下去也毫無意義,兩人對視一眼,便飛身下來。
站在遊廊上時,隻見一位身穿墨衣,豐神挺秀的男子站在兩人麵前,此人生的輪廓線條分明,肌膚瑩潔如玉,齊腰的墨發披在身後,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
而此人便是孤狼國的溫庭深。
溫庭深一眼就認出了沈洛雪,他輕笑一聲,笑意不善,但他那薄如蟬翼的紅唇邊顯露出兩個酒窩,“寒國七殿下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