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相隔崇山峻嶺,山上的瀑布滾滾而下,彙入湖水融為一體。
湖中靜謐,清風拂過,微波粼粼,湖水清澈見底,遊魚細石,直視無礙。
湖上有小舟,舟上虞清歡和沈洛雪並肩而立。
虞清歡問道:“明日啟程去襄州?”
沈洛雪不答反問,“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去?”
虞清歡笑的深沉,“我當然要跟你一塊去,畢竟,施鯇還在襄州。”
沈洛雪聽出了虞清歡的話裏有話,她粲然一笑,“好,那明日就一塊出發。”
遠處的岸邊綻放幾枝寒梅,雖無雪襯托,卻紅的豔麗。
虞清歡心情大好,讚美道:“匝路亭亭豔,非時裛裛香。”
沈洛雪卻掃興的道了句,“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虞清歡白了還在偷笑的沈洛雪一眼,不再言語。
遠處,虞澤宇施展輕功,隻見他腳尖輕點水麵,身輕如燕的飛到小舟上。
虞澤宇急忙說道:“姐姐不好了,軒哥哥的影衛來信,說唐峰帶著匈奴人和十萬大軍進攻襄州了,朝中派出楊毅老將軍和攝政王慕兮雲去平叛襄州。而且,楊小將軍和周華燁也開戰了,現在他們打的不可開交呢。”
虞清歡麵上沉穩冷靜,“原來那十萬大軍不是他的全部兵力。”
沈洛雪訕笑道:“浮生,你失策了一次。”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沈洛雪知道楊昭年擔心楊毅,那在作戰上定會分心。戰場刀劍無眼,而作戰的將軍若是分心,必敗無疑。
沈洛雪秀眉微挑,嘴角微笑,有些玩味道:“你留下還是我留下?”
虞清歡看著這碧波蕩漾的湖水,麵上平靜如水,“你才是寒國公主,去了能掌握全局。”
沈洛雪一臉惋惜道:“那可惜咯,你是去不了襄州了。”
“你若放心,我便替你守嶽北,若不放心,我就陪你去襄州。”
沈洛雪笑意漸盛,“瞧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我自是信任你的。浮生,你替我守嶽北,我感激不盡,待你凱旋,我請你喝酒。”
虞清歡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好,那就一言為定了。隻不過……”
虞清歡欲言又止,沈洛雪隻與她對上一眼,便深知她的心思,她伸手拍上虞清歡的肩,“放心!你替我守嶽北,大功一件。作為賞賜,施鯇,本宮替你留著。”
虞清歡輕嗬一聲,“那還真是多謝你了。”
沈洛雪長歎一口,“走吧,不然回去晚了,楊小將軍該被人生擒了。”
沈洛雪語畢,三人施展輕功,一道從小舟上離去。
人去後,風輕日暖,山水依舊,隻剩一葉小舟在湖水上隨波逐流。
嶽北城樓上,虞清歡,陌風,沈洛軒,軟玉和虞澤宇五人在樓上觀戰,而沈洛雪已和顧寒舟還有謝婉三人策馬,趕往襄州。至於江玉鬆他也聽從沈洛軒的命令回繁州集結人力物力財力向襄州運糧運送物資了。
城樓下,屍橫遍野,白骨皚皚,戰馬慘死,刀劍亂舞。
在這場毫無人性的戰鬥中,眾人拚命廝殺。
而在兩軍相圍困的中心,楊昭年和周華燁對戰。
周華燁已經接到口諭,若一月內不能收回嶽北,便以死謝罪。
所以,此戰周華燁是抱著生奪城或必死的決心而戰。
虞清歡注視著周華燁那不要命的打法,拳腳並用,動作快到令人目不暇接。周華燁攻勢太猛,楊昭年因與他過了百招而體力不支,又因楊毅出征襄州,他擔心楊毅而分了神,現在的他雖還手執長槍,抵死反抗,可最後紅纓槍卻因周華燁驚人的力道而斷成兩截,楊昭年棄了槍,兩人拳腳交織,又是一番赤手空拳的打鬥。
兩人的模樣都很狼狽,隨著激烈的打鬥,兩人身上的傷口不斷疊加,楊昭年的白袍被撕碎,盔甲上布滿了鮮血。
而反觀周華燁他雪白的發絲在風中翻飛,滿臉的褶皺血汗交融,粗糙帶繭子的一雙手還淌著鮮血,那雙充血渾濁的眼在此刻變得更加可怖駭人。
好似那雙眼要吃人一般,周華燁身上的盔甲已經被楊昭年的槍給挑了去,剩下一件白色的衣衫被血染的浸濕。
虞清歡輕歎氣,她身旁的陌風道:“浮生,這一戰我來!”
虞清歡搖搖頭,“不!”她轉頭,對著虞澤宇笑道:“小宇,孤國大勢已去,而那周華燁已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懼。所以,你敢下去與他一戰嗎?”
虞清歡總是覺得虞澤宇小,所以隻要虞清歡覺得危險的事都不會讓虞澤宇去嚐試。
但虞清歡也明白,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若一直不讓虞澤宇去磨礪,那他將會永遠長不大。是時候,該心狠放手了。
而這段時間戰爭不斷,可虞澤宇也總是沒有機會去展現自己。
如今機會到了,虞澤宇自是欣喜若狂,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六年空學一身武功,如今終於有了用武之處。珍惜機會都來不及,又有什麼不敢的?”
虞澤宇說著,施展輕功,從城樓上飛身而下,前去助陣。
軟玉笑著打趣道:“浮生姑娘,你這弟弟可真有趣啊!”
虞清歡觀察著戰場上的局勢,淺笑道:“不經風雨的孩子心性多是如此,人嘛,年輕時年少輕狂,總會有幾分傲氣的。到後來,經曆的多了,被磨平棱角也就好了。”
“浮生姑娘,你這麼說我就好奇了。浮生姑娘在宇公子這個年紀又是什麼樣的人啊?”
虞清歡想了想,才應道:“我在他這個年紀啊,應該比他還要狂傲幾分吧。”
此話一出,惹得陌風和沈洛軒偷笑。
虞清歡看著和楊昭年聯手對抗周華燁的虞澤宇,招式淩厲狠辣,出招幹淨利落,而且又快又狠。
那招招致命,不給敵人留喘息之機的打法倒還真和年輕時自己的打法招式如出一轍。
虞清歡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真好,我這身武功,後繼有人了。我想假以時日,小宇定能超過我。”
虞清歡感歎之餘,隻見周華燁大敗於戰場上。但他為了活命,還是轉身離去,帶著士兵回了城池。
因為他的君王下令,讓他在一月內攻下嶽北,既是一個月的時間,那今日就不必死戰。先回城中休養生息,再想其他法子攻城。
孤國鳴金收兵後,鬼騎軍也隨著楊昭年和虞澤宇回了城池。
楊昭年和虞澤宇上了城樓,楊昭年見到虞清歡眾人,他行了一禮,“末將多謝禦王出手相助,也感謝諸位施於援手。”
沈洛軒應道:“楊將軍不必多禮,如今朝廷已派楊老將軍去了襄州,七皇妹也已經策馬去了襄州,楊小將軍也快去吧。若腳程快,還能趕上七皇妹的鳳駕。”
楊昭年心有後顧之憂,未得聖旨,擅自離開嶽北是死罪。雖然楊昭年也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若是因他離開,嶽北城因此被孤國所奪,那可就真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了。
楊昭年看了一眼嶽北城,滿臉憂愁道:“可是……”
沈洛軒應道:“嶽北本王替你守,你留下一萬鬼騎軍聽本王調令即可。”
楊昭年聽後,一展愁容,染上髒汙血漬的臉上揚起笑意,他心裏千恩萬謝,感激涕零。
楊昭年單膝下跪,行了一禮,“禦王大恩大德,末將無以為報,若他日,禦王有用得著末將的地方,但請吩咐,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虞清歡聽著楊昭年的感謝,心裏卻也無比高興。當初他想收複楊昭年,便是想報答沈洛軒,讓他重新擁有一支軍隊,現在看著楊昭年和沈洛軒的關係更進一步,虞清歡喜不自勝。
沈洛軒將楊昭年扶起身來,“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