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應該先派最少的兵力前往偵查,如果敵方占優勢的話馬上回報,再派遣適當的兵力前往討伐就可以了。”
“可是這樣的話會有損騎士的名譽……”
法恩不禁變得愕然。
在場的騎士竟然忘記了問題的本質,而執著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如果害怕名譽受損的話,你們要怎麼保護人民!”
法恩毅然決然地說著。
“就由我去魯迪耶吧。我想要確認某些事情。”
“您願意去嗎?如果是法恩先生的話我就能安心了。”
蓋薩克露出安心的表情並擦去額上的汗。
這位老騎士出身於擁有亞當這塊領地的名門家係,身為優秀實務家的他負責統管所有文官,維持著瓦利斯所有的內政運作,而他唯一的缺點便是欠缺了決斷的能力。由於目前臥病在床的瓦連國王是個決斷力強的人物,因此當初君臣之間的責任分擔可說是相當的完美。
然而在瓦連國王病倒的現在,身為國王代理人的蓋薩克,便常常被逼得為一些重要的事情做出決定。
因此他常常說要早點讓新的國王就位,而這位宰相也對法恩抱持著極大的期待。
法恩悄悄看了看同僚,聖騎士們的表情都相當的複雜。
“難道我真的是個政治家嗎?”
法恩不禁想起了先前芙勞絲所說的那番話。
在國王壽命將盡的現在,下任國王將會由在場的某位聖騎士繼承。而無論是劍技或是馬術,法恩都遠遠淩駕於其他騎士之上,加上前往三角洲討伐牛頭鬼的也是他,可見法利斯教團中的有力人士傑納特司祭也相當的支持他。
因此現在最接近國王寶座的無疑便是法恩。
對於有野心的騎士來說,這次法恩的出動肯定使他們感到相當的不安。然而他們並不想積極的立功或是予以毀謗,大概隻會靜待法恩自己踩到絆腳石吧。
法恩自己並沒有成為國王的意思,然而他也不會讓一個不夠資格的人接下王位。
高潔的人物大多缺乏霸氣,但有野心的人卻也大多陰險,在選任瓦利斯國王的時候總是會碰到類似的問題。
這次的選帝會議大概也會有一番糾紛的。
如果真的被選上了話法恩並不會拒絕,但他不會為此而忘記了身為騎士的本分。
總之先前往魯迪耶村進行偵查,之後再按照預定行程前往摩斯,以確認魔神出現的傳聞是否是真的。
比起下任國王的問題,這些事情來得更為重大而緊急。
因為如果這個神聖王國走向滅亡,國王將由誰來擔任就根本沒有意義。
“請您召集所有駐紮在王都的騎士,鞏固王宮以及城鎮的警戒。另外由於對方可能會是海盜,因此也必須派出軍船鞏固海上的守備。”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處理。”
蓋薩克有力地點了點頭。隻要決定了方向,這位老騎士便能迅速確實地付諸實行。
之後法恩對謁見大廳的同僚告別,離開了這個大廳。
※※※
回到住處,芙勞絲已經全副武裝作好準備了。
法恩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芙勞絲。
法恩這番話使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並且輕聲詠唱著法利斯之名。
“請帶我一起去。”
芙勞絲如此懇求著,而法恩當然也沒有拒絕。
存活下來的村人一定陷入了極度的恐怖,而且也會有人受傷,要讓他們的內心恢複平靜,或是治療他們的傷勢,這都是聖職者的工作。
法恩在自己隊上的騎士跟士兵中挑選出了五人,隨即便朝著魯迪耶村出發,加上芙勞絲總共是七個人。
據說襲擊村莊的敵人已經離開了,不過法恩將在調查村莊之後在周圍進行搜索,因為敵人或許還躲在附近,而且法恩也希望能夠確認對方的真正身分。
※※※
他們在半天之內便抵達了魯迪耶。
“好殘忍……”
看到村中的情景,芙勞絲滿懷悲傷與憤怒地如此說著。
法恩也不禁握緊了腰間的劍。金屬劍鞘發出了摩擦的聲音。
村中的情形十分淒慘。
屋子被燒毀,村人的屍體散落在各處,而僅存的少數村民則是連埋葬他們的力氣都失去了,隻能小聲地啜泣或是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我去治療他們的傷勢。”
芙勞絲下馬朝身邊的村人走了過去。
“集合村人的屍體,去找白布為他們蓋上。”
法恩對其他人如此下令,自己也親自下馬調查村中的慘狀。
村人中有人被武器殺害,有人被牙齒或利爪殺害,也有人被恐怖的力量撕裂而死。
家畜們不是被搶走就是逃到了別的地方,但村中的財產似乎並沒有被搶走。
怎麼看都不是強盜幹的。
“果然是魔神……”
法恩幾乎將嘴唇咬到出血。
之後他尋找還算正常的村人,詢問他村中被襲擊的經過。
據他表示,這場襲擊是昨天深夜的事情。
房子都被放了火,村人就在驚慌地逃出家門時慘遭殺害。
這個村人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
不過他大概也是因此才能活下來的。然而他仍顫抖地說,他一生都忘不了那雙在黑暗中的血紅視線。
村人們看到身為聖騎士的法恩開始感到安心,經由至高神司祭芙勞絲的鼓勵,也比較能夠麵對現實了。
開始有回過神來的人大聲地哭泣,也有人起身收拾被燒得殘破的家園。法恩就這麼看著他們,走進了村莊領主達爾康的住處。
因為他察覺他沒看到領主家人的遺體。
達爾康住處的大門被打壞,馬廄也已經空空如也。而走上玄關的階梯上則留下了駭人的血跡。
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留下來的。達爾康的遺體已經被移到村莊廣場上了。
根據發現屍體的現場判斷,達爾康應該是在衝出門外準備迎擊來襲的敵人時,被棍棒之類的鈍器重擊致死。那時的他隻握著武器,身上並沒有穿鎧甲。
聖騎士達爾康是個溫厚的人物,在王都時常常指導後進的騎士,可說大家公認的騎士模範,而回到領土之後據說也是位賢明的領主。
“實在是太可惜了……”
法恩跪在已經幹涸的茶色血痕前麵,輕輕以手指劃了法利斯的印記。
之後他打開了門,朝已經無人的房屋內走了進去。
Ⅲ
一進入屋內,很明顯便看得出來有人曾經入侵過。
桌子被踢翻,陶製的花瓶成為碎片散落在地上,失去水分的花朵也早已枯萎。
法恩調查地麵時發現了好幾個腳印。
侵入者是光著腳的,因為連指紋都清晰可見。
而且腳印很像是人類留下的,然而絕對不是人類,因為腳印隻有三個指頭。
法恩追著魔物的腳印走進客廳。
他在餐廳發現了應該是管家的老婆婆屍體。
老婆婆整個頭部被撕裂,地板幾乎成為了一片血海,並且因為尚未凝固而成為了紅黑色的膠狀物質。嬌小的身軀竟然有如此的出血量,幾乎使人感到不可思議。
“太殘忍了……”
法恩的心中不斷湧現出憤怒,他發誓無論如何都不能饒恕這些元凶。
一樓並沒有其他家人的屍體。達爾康應該還有一位二十歲的夫人,以及一個四歲的小女孩。
他不禁祈禱她們兩位能平安無事,即使這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法恩慎重地走上通往二樓的螺旋階梯。鋪在中央的紅色地毯上果然也留下了幾個腳印,而且還有一些地方被鉤破,這應該是魔物的腳爪所造成的。
一走上二樓,法恩便踢開第一個房間的門。
這裏是達爾康夫婦的寢室,他發現達爾康夫人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法恩不由得低下了頭。
夫人是全裸的。
雪白的肌膚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流下半滴血,然而夫人卻無疑已經失去了生命。
因為夫人的頭朝著不應該朝的方向扭曲。
因恐怖而睜大的右眼從眼窩中凸了出來,嘴裏則流出了黃色的液體濕透床單。
法恩走到夫人的身邊,撿起了落在床邊的棉被蓋住了她,然後他將夫人的眼睛壓了回去、為她閉上眼睛,同時把頭扭回正常的方向。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法恩輕聲地問著自己。
襲擊這座村莊的魔物,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而進行這樣的屠殺?它們就像是滿腦子隻有殺戮的欲望似地。
然而這麼做又能得到什麼?難道隻是為了發泄邪惡的衝動?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就在這個時候,附近的房間發出了聲音。
法恩緊張地拔出了劍。
銀色的劍刃反射窗廉透進來的光線,散發出來的銀白色劍影在微暗的房中四處閃耀。
他閉上眼睛仔細聆聽,但卻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
或許小女孩還活著。法恩抱著最後的一絲期待走出房間,然後朝著發出聲音的房間慢慢走去。
每踏出一步,鎧甲便發出沉重的聲響。
如果敵人躲在房間裏麵,肯定輕易便能知道他正接近過來。
由於盾牌交給了隨從保管,因此現在法恩以雙手握緊了劍擺出架勢。
他來到了房間的門口。
法恩調整好呼吸,同時感應房間裏的動靜。
沒有反應。似乎沒有人躲在門後。
法恩鬆開握著劍的左手伸向門把,手掌傳來了冰冷的感觸。現在的他連護手都沒有戴。
法恩一瞬間加強力道,以身體的力量輔助推開了門。
由於裏麵的窗簾拉了起來,因此房間裏麵十分陰暗,隻有兩塊窗簾的相接處透進了一條光線,即使將門完全打開也沒有明亮多少。
法恩再度握緊劍擺出了架勢。
房間的空氣中飄著血腥味。
而且使人感到不寒而栗。
看來這裏是聖騎士達爾康的辦公室。房間很大,裏頭擺了一張大辦公桌。不過也正因為有這張桌子,使得窗口的一絲光線無法照到地上。
法恩緩緩挪著步伐走進房間。
達爾康的鎧甲就這麼立在桌子旁邊,反方向則擺著一個有著相當規模的大書棚。
就在這時,法恩的腳絆到了某個東西。
他感覺到地上似乎有個東西在滾動,腳尖也傳來了討厭的感觸。
法恩跑到窗邊,一口氣把窗簾撕了下來。
整個房間一瞬間變得明亮。
而且法恩也看到了那個東西。剛剛自己踢到而滾到旁邊的東西。
是年幼少女的頭。
它周圍的地上似乎描繪著某種印記。
(暗黑神之紋章!)
在法恩如此察覺時,天花板上落下了一個黑影。
法恩連忙低下身子,把手上的劍往頭上揮了出去。
劍尖傳來砍中東西的感觸,一種黑色的液體濺到了法恩的臉頰上。
“你是魔神吧!”
法恩如此大聲叫著。
他看到一個黑影發出了像是金屬摩擦般的叫聲,並且再度飛到了半空中。
那是個擁有蝙蝠般翅膀,長相奇特的人形生物。
這個生物飛到了天花板附近之後轉過身來。
像是鳥喙的嘴裂到了耳際,而它的皮膚則是赤銅色的,並且有一條像是鞭子的尾巴。
兩顆眼睛在太陽下仍舊散發著詭異的紅色光輝,然而它並沒有瞳孔,就像是兩顆寶石嵌在眼睛裏似地。
法恩總覺得似乎在哪裏看過,不過他很快就回想起來了。
是用來裝飾法利斯大神殿的魔物雕像。
傳說那是藉由法利斯的神聖之力而石化的魔神,而它還被強迫從口中吐出清水侍奉信徒。在大神殿的這種石像除了用作裝飾之外,也用作屋頂雨水的集中處,使雨水經由石像的嘴巴導向地麵。
看來眼前的怪物無疑便是魔神。
“魔神,給我下來!”
法恩將劍舉到與肩膀同高,劍尖直指空中的有翼魔神。
魔神以從未聽過的語言回答。法恩當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然而語氣中卻充滿了邪惡的意識。
“我將在崇高之法利斯神與瓦利斯王的名下打倒你!”
法恩等待著魔神下降的瞬間。
他打算在一劍之內決勝負。
他就這麼保持劍尖直指魔神的姿勢,如同石像一樣動也不動。
彼此對峙的聖騎士與魔神,就像是一座均衡的天秤。在這令人屏息的對決中,隻有魔神振翅的聲音能使人感覺時間的流動。
然而就在這時。
“法恩!”
樓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接著則是芙勞絲緊張的說話聲。
這個聲音使得法恩集中的精神一瞬間中斷。
魔神並沒有放過這一瞬間。它發出令人不悅的叫聲迅速下降。
“魔神,來吧!”
達爾康夫人頭被扭斷的屍體浮現在腦海,跟地上年幼少女的頭顱影像重疊在一起。
法恩用力喝了一聲,手上的劍朝下降的魔神突刺了過去。
魔神看來是朝著法恩飛過去的。然而法恩的劍快要刺中它的時候,這異世界的魔物卻突然改變了方向。
魔神朝著窗戶飛了過去。
“別想跑!”
法恩向前方跨出了一大步,並朝著上方揮出了劍。
然而魔神的動作卻比想像中來得快。
手上傳來了砍中的感觸,但落下來的隻有魔神的右腳,而魔神則是就這麼衝出窗戶,朝著烏雲密布的天空飛去。
“糟了……”
法恩跑到了窗邊,瞪著逐漸遠去的魔神身影。
一瞬間他真希望自己擁有邪眼的魔力將其石化,然而法恩馬上就揮去了這樣的邪念而自我反省。
或許是被魔物的邪氣所影響了吧。
仔細想想,剛剛就是因為這樣的邪念,才沒能看出魔神的動向而讓它逃走的。
法恩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恥。
“怎麼了?”
隨著說話的聲音,芙勞絲出現在房間的門口。
她很快就看到了地上的暗黑神紋章以及少女的頭,也不禁為此咽了一口氣。
法恩撿起落在地上的魔神右腳,並朝芙勞絲走了過去。
長有尖銳爪子的腳還流著黑色的液體,指尖則仍然像是擁有意識般抽搐著。
實在是強韌得恐怖的生命力。
“……這是?”
芙勞絲如此問著。
她正脫下背後的披風,跪在地上將女孩的頭包起來。
“是魔神的腳。”
法恩如此回答。
“可惜我一時大意讓它逃走了……”
“即使如此您仍然是很了不起,如此一來就可以證明襲擊村莊的凶手是魔神了。”
“可是為什麼是這座村莊?”
法恩如此問著芙勞絲。他不得不問這一個問題。
“為什麼不是摩斯,而是瓦利斯的魯迪耶?他們沒有搶奪財物,隻是進行無意義的殺戮,魔神究竟能從中獲得什麼?而且它們又為什麼留下一隻魔神躲在村莊裏?”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解開這個謎題了。”
芙勞絲悲傷地將少女的遺骸抱在懷中。
“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將魔神驅逐出這座羅德斯島……”
法恩點了點頭。
他的心情十分的鬱悶。
魯迪耶村的悲劇不知道何時還會重演。
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又會因此喪命。
而且似乎沒有任何能夠預防的方法。即使出動所有的聖騎士也無法隨時保護所有的村落的。
就像芙勞絲所說的。隻有將魔神完全消滅,才是唯一避免悲劇重演的方法。
“可惡的魔神……”
法恩強忍住憤怒輕聲說著。
他必須感謝諸神讓他體會到自己的幼稚。他發誓將來絕對不會再跟現在一樣大意了。
如果因為憤怒而忘卻自我,將不可能實踐真正的正義。
“試練的時期果然來臨了……”
芙勞絲自言自語地輕聲說著。
法恩心想她說得沒錯。
羅德斯島將迎接前所未有的嚴格考驗,如果能夠通過這個考驗,芙勞絲心中的理想未來或許真的能夠實現。
然而如果沒能通過這個考驗……
羅德斯島將會走向滅亡。
Ⅳ
昨天一整天都是雷電交加的傾盆豪雨。
而之前被烏雲覆蓋了十天的天空,如今則晴朗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也因此天氣變得十分悶熱,就像是跳過春天而直接進入夏季似地。
一個擁有滿頭火焰般頭發的男人,盤坐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閉著眼睛冥想。
他是“赤發之傭兵”貝魯特。
幾近全裸的他隻在腰間纏了塊布,胸口、左手以及大腿都有著不知道是文字還是繪畫的刺青。
他的身邊放著一把沒有劍鞘的大劍。
距離他逃離史卡德至今已經一個月了。
在這段時間之中,他住在此地露諾亞那湖畔“荒野之賢者”渥特的住處,並且協助挖掘沉眠於地下的古代王國遺跡。
“難得你會願意幫我呢。”
因此渥特也給了貝魯特許多戰鬥的機會。
他特意挑選有不死怪物、魔物或古代王國守衛的遺跡進行挖掘。
因此每天都在適度的緊張中渡過。
然而他也逐漸對這樣的戰鬥感到厭煩了。跟沒有意誌的怪物交劍,根本無法感受到那種毛骨悚然的戰鬥快感。
因此他開始打算恢複原來的傭兵生涯。
昨天的豪雨使得露諾亞那湖的水位上升,被稱為沉默之大濕原的這片區域幾乎都被湖水淹沒。
泥水流進了挖掘中的遺跡,因此根本無法繼續作業。
現在的渥特整天都躲在塔中,為挖掘至今找到的遺跡物品進行分類跟整理,而且由於貝魯特的協助,之前沒有著手的遺跡都挖掘了相當的規模,應該不用擔心沒有研究的材料了。
因此暫時沒有貝魯特出場的機會。
總有一天,一定會有擁有野心的國王前來聘請渥特的。
在滯留於史卡德的時候,貝魯特便知道無論是擔任宮廷魔術師、軍師或是宰相,荒野之賢者在羅德斯島上均為數一數二的人才。
雖然彼此很和得來,但離別的時刻似乎也即將來臨了。
不過總有一天一定會再見到他的。隻不過不知道在那時候,他們彼此將會是敵人或是戰友……
就在這時,貝魯特篤地睜開了眼睛。
有一位老人忽地站在石頭下方。
他身穿銀灰色的鎖鏈甲,手上握著一把拔出來的長劍。滿是皺紋的額頭上,則戴著一個造型奇特的頭冠。
這副頭冠模仿人的雙眼打造而成,瞳孔的部份嵌入了紅色的寶石。這對鮮紅的眼睛,反射陽光放出了暗紅色的光輝。
給人感覺這副頭冠似乎被施了咒術似地。
“赤發之傭兵貝魯特,你的命由我接收了。”
老人以嚴肅的語氣如此說著。
“刺客嗎。是誰要你來的?”
“無可奉告……”
老人的左手在腰間一晃,隨即一把短劍迅速地飛向上空。
貝魯特微微把頭一歪閃了開來。
“這份大禮我收下了。”
貝魯特伸手往臉頰摸去,指尖傳來了黏滑的感觸。
指尖沾上了紅色的液體,他就這樣將手指送入口中。血的味道一如往常,看來劍上並沒有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