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了足有一個鍾頭之後,那廝終於罵累了。擦擦嘴邊的吐沫,端起他自己的飯盒,夾起一塊已經凝了油星的肥厚肉片,揮揮手讓我回去寫份檢查明天交給他。
簡直就是如臨大赦,我趕緊衝到廁所把臉上被他的口水恩澤到的地方洗幹淨。回到教室想拿錢去買點麵包什麼的湊合一頓,卻看見課桌上擺著一盒飯和一瓶飲料。旁邊還壓著張紙條,上書一行清秀小字:
「活著回來啦?祝你好胃口!」
一看那字我就知道是周川寫的——小川川果然還是你最好!
提筆在他清秀的字跡旁邊歪歪扭扭的留下類似蜘蛛跑過的痕跡一行:
「湯某人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還望周大人莫要嫌棄!」
寫完之後疊成飛機穩穩扔到他的桌子上,惹的旁邊幾個同學稱讚了一下我的準頭好。一屁股坐回位子開始吃飯,打開飯盒看見的是我最愛吃的紅燒排骨和海米冬瓜——雖然紅燒排骨是骨頭比肉多,海米冬瓜也隻見冬瓜不見海米,可是餓了什麼都好吃啊!呱唧呱唧吃的我滿嘴流油,香就一個字!
吃飽喝足之後打個飽嗝,挪挪屁股坐到周川的椅子上。他的位子靠在窗戶邊,太陽一曬暖烘烘的,真舒坦!把腦袋探出窗戶,看見樓下的籃球場上我們班的男生正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比賽,周川也在其中。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投籃也很準,是隊裏的主力。修長的四肢加上柔韌的身體,還有敏捷的運動神經,上天的恩澤外加後天的鍛煉,都讓他在比賽場上發揮的格外出色。毫無疑問,他是那群人裏最耀眼的一個。
跟他一比,我絕對就是屬於那種濃縮了也稱不上精華的家夥。我跟小川兩個好歹也是從小就跟我老爸一起練柔道,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肌肉注定了天生就隻能長那麼幾兩,怎麼練怎麼還是排骨一塊。
後來在老爸的建議下,小川分流去學了跆拳道,剩下我一個人就更沒了練習的心思。人家別人練5年是白帶到黑帶,我呢,練了快十年了卻還一直是別人的「沙袋」!最後連老爸都對我死心,不再強迫我每個禮拜去他上班的道館給別人當沙袋。
現在我雖然是落得輕鬆,但是總覺得和小川的距離是越來越遠,包括身高在內。他已經稍微超過一米八了,可我還在一米七那晃蕩。早上起床時的高度勉強還能夠的上社會平均值,晚上睡覺之前不穿鞋絕不量身高。我真不明白,我老爸明明很高啊,為什麼我會這麼矮?老天真是不公平,給我的這叫什麼破遺傳基因啊!
周川不經意的抬頭看向這邊,正好和我的目光對上,於是他揮揮手,招呼我下去:
「小言!下來打球啊!」
「不啦……」指指自己的腦袋,做頭疼狀——剛才被老師教育時腦子裏有如蒼蠅在飛,直到現在耳邊還嗡嗡作響。
最見不得我這幅半死不活的德行,小川把籃球往同學手裏一塞,轉身就往樓上奔。
「頭疼?要不要去醫務室給你拿藥?」一上來就按住我的額頭試溫度,他顯的有點緊張。被他摸的地方開始發熱,但我肯定絕不是因為生病。
「小川……我沒事啦……」他雖然一身的汗,可嗅進鼻子裏的卻滿是一種說不出的奇怪香味,惹的我心裏感覺怪怪的。
「沒事?被那個生物狂人□□過你居然會沒事……」說話間,他修長的手指滑過我的發梢,嘴角一翹,稍帶調侃,「你的神經可是越來越結實了……」
我倆距離本來就近,再加上他鼻梁夠高,說話之間我的臉已經被他的鼻尖點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惹的我想張嘴咬上他的一口,為了克製那奇怪的感覺,隻好用自己的理智艱難的將它壓下去。
可是,就在剛剛,零點三秒之前,又被他再一次蹭過。
「嘣」一聲,理智二字從我的腦中瞬間失去蹤影——再也忍耐不住,我猛的張嘴向他撲過去。一時之間,桌椅板凳的碰撞聲,周圍同學的驚叫聲,混在揚起的塵土中,將我跟周川兩人緊緊罩住。
熱,籠罩全身的熱,在接觸他嘴唇的一刹那,消失殆盡。
盡情的吮吸過那冰涼的氣息之後,我猛然醒悟——我這是在幹嗎!?我……我剛剛……難說說……是……吻了小川!?
迅速從小川身上爬起來,我手足無措的立在旁邊,等著他責問我剛才那奇怪的行徑。但是他隻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盯著我不說話。周圍的人也一片寂靜,估計都被我的舉動給震撼了!
——說話啊,你快說話啊,那怕抽我一頓也成……同學們都在旁邊看著呢……你你你……給我個台階下好不好?
小川的臉突然紅的發紫,一雙大眼睛裏含著的不是我預期的憤怒,而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羞澀!還有眼睛裏那水水的凝著點委屈的淚,看的我是心頭一揪。
想上前一步把他扶起來,卻突然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小川幹嘛一臉委屈?就算是因為我吻了他,也不該是這樣的表情,而應該是直接站起來狠狠抽我一頓才對!那才是平時的小川應該做的事情啊!今天這是怎麼了?老爸也不對勁,小川也不對勁!我……我……我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我!
眼前一黑,「咕咚」一聲響,我的意識在小川的呼喊聲中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