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呆若木雞地站在沿海木棧道上,看著長長地沿海公路。紅色的車並沒有再回來。難道就這樣走了嗎?
展葉也像想明白了什麼似地笑笑,如他往日那般地輕輕翹起嘴角。
他就在這樣地表情裏,怦然倒地。
展葉模糊間有些意識,感覺海水往他口裏灌,感受沒有空氣如一條沒有了水的魚。他掙紮間想到魚,如果也沒有了空氣,是否也會像他這樣地難受。隨著肢體地擺動,繩子鬆動了,袋子開了,他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船上。一條漁船。
剛剛從地平線上露出的陽光照在已經有些殘破的船帆上,所有的漁民都露出歡欣的臉,潔白地牙齒。他們這次出海打的魚可是比往日好得多。他們向這個運氣更好的年輕人打招呼:
“哎,年青人可真是好運氣呃。”
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老漁民看見展葉從船艙裏出來,讚歎不已。
展葉不說話。任誰被人打暈裝袋子沉海裏也不會有好心情。隻是,畢竟他還活著。活著便是值得高興的。
“小夥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呃。別想太多了,閻王不要你,連這大海都不收你,被我們漁網打出來。你說說,有幾個人能這麼好運呃。”
展葉聽著老人的話,看著掙紮著從海裏跳出的太陽,一番從未有過地激動從心裏滋長起來。是呃,我還活著,一個新的我,像初升的太陽。過去的展葉已經死在海裏了。
展葉在連雲港的一個小小的漁港碼頭下了船。他沒要求驚動任何人,也沒有找警察。他知道,什麼線索也找不到。他哪裏得罪過人,得罪到要殺死他的地步?
他想著幾個月裏發生的事情。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他決定不回去。如果殺他的人知道他還未死,那回去隻能是自投羅網。他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學生,剛剛找到工作的青年人。他隻是一個平凡得四處可見的人。一個了無牽掛的人。他想,即使他這樣地死去恐怕也沒有誰會發覺吧。偶有的幾個朋友恐怕也隻是有些奇怪而已,肯定不會想到自己死了,被人陷害打暈投進海裏了。
他突然發覺一個細小的黑洞在眼前慢慢變大,那令人恐懼地旋轉仿佛要把自己吸入進去。從未有何牽掛而自由地展葉突然也變得害怕起來,他突然想到,或許有時候牽掛也是種幸福。
從未有目標的展葉突然笑了起來,他發覺這是他人生的轉折點。他從此不再是原來的展葉了。隻是,仍露出那微微翹起嘴角地笑。
二個月後,展葉坐上了去雲南的火車。
有時候能夠活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從前的展葉畢竟從死去的父母那裏領夠了足夠的生活費。而如今的他真是完全地擺脫了過去,一個人掙紮在這世間,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昆明,這個據說最令人安逸的城市。一個令心骨都放進春日陽光裏曬的城市,聞著陳醉的花香,他終於徹底擺脫了從前。
酒吧,RedAp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