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離開段弦後蘇婉雪突然就明白了水澈的感受,後來她被溫韻那個瘋子抓去關了四年,四年間她沒有一天不想著快點出來找段弦。不過還好,再等幾個月她就可以回去找段弦了,成為他的妻子,段夫人,真是一個很好聽的稱呼呢!
這幾天天氣太熱了,特別是京城這個地方,中午的時候風吹起來,不僅熱,還帶著風沙,容易迷了眼睛,所以蘇婉雪早早就收拾東西準備出去送胭脂,她當然不敢直接在卓家的這個別院擺攤做生意,就在京城的西大街上支了個攤子,送貨都是放在早上或者傍晚。離開段家的時候帶的銀票銀子都不少,一路上遇到需要幫助的人她分發了很多,等到京城的時候就沒多少了,丁逸還要再給她,也被她拒絕了。
因為天還未大亮,蘇婉雪走在去送胭脂路上一路也沒見一個人,到了去西大街剛支起攤子,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偶爾聽旁邊擺攤的人說起新皇登基,那些人都是一副吃驚的表情,估計誰也沒有想到皇位的繼承人會是一直名聲不怎麼好的大皇子易淵。甚至有人在背後悄悄說,以後老百姓恐怕沒什麼好日子過了,攤上這麼個昏君。蘇婉雪隻是聽,也不搭腔,誰當皇帝於她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別,日子照樣得過。
三日後便是新皇登基的日子,想來這這幾日內京城也不怎麼太平,自古皇權之爭盡是殘酷居多,蘇婉雪思考著過幾日要不先避避,在這是非之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蘇婉雪收攤的時候遇到一個人,是多年未見的上官啟,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表情顯得很嚴肅,看到蘇婉雪才顯現出一絲訝異的表情,“雪兒,你怎麼在這裏?”他看了看周圍,以眼神示意蘇婉雪換個地方說話。蘇婉雪不介意見到上官啟,但是天刖宮她是有些排斥的,到哪兒都能聽到天刖宮又做了什麼什麼,她不想和天刖宮扯上半點關係,可是對於上官啟,蘇婉雪又不能裝作不認識,此時見上官啟身後沒跟著其他人,才請了個人幫自己看攤子,將他請到自己住的地方。
“什麼?月姨她……”蘇婉雪聽到上官啟帶來的消息,手中的茶杯差點掉在了地上。
那日元懿帝彌留之際,身為元妃的上官月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第二日宮人進入正陽宮服侍之時,發覺兩人都沒了呼吸,攜手了幾十年的夫妻,終於相擁死在了同一張床上。
蘇婉雪顫抖著將茶杯放下,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記得師父以前給我講故事的時候說過,不是皇後的話,是不能與皇上合葬的。”
上官啟搖頭,才三十多歲的人也已經開始兩鬢染霜,他站起身摸了摸蘇婉雪的頭,道:“姐姐的墓在皇上的陵墓的西北方,雖不能同寢,往後卻是可以日夜相望。姐姐這輩子因為各種原因不能當皇後,可是她得到的東西,比當皇後多得多。雪兒,有些時候給的身份並不能代表什麼,那個人的心在你身上,才是最重要的。”
上官啟的手還停留在蘇婉雪的頭上,眼神卻飄向了遙遠的虛無,天刖宮宮主的眼神從來是淩厲而冰冷,此時卻空洞得讓人心憂。
“上官啟,我覺得這次見你你變了好多。”蘇婉雪看著他說道。
“哦,是嗎?”上官啟回過神來,繼續摸著蘇婉雪的頭,“雪兒,假如哪天我不在了,把我葬在龍涎山的山麓。”
蘇婉雪越加覺得他不對勁,不禁有些擔心:“你還年輕,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
上官啟苦笑,眼神空洞的望向遠方,嘴上卻道:“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總會有那麼一天的。這幾天你自己小心些,我要進宮看一下小峻,發生了這種事我怕他受不了。”
“我和你一起去。”蘇婉雪看著上官啟的樣子,不由越加擔心,這些年帝位之爭上官啟暗中幫著易峻,可是蘇婉雪不想管這些,也沒有過問。隻是如今新皇不是易峻,而是易淵,上官啟的這種反應實在是讓蘇婉雪覺得有些奇怪。
上官啟點點頭,“也好,小峻也好多年沒見過你了。”
易峻因為年紀還小,元懿帝也寵得厲害,一直都沒有讓他出宮,所以他一直是住在正陽宮的偏殿,蘇婉雪跟著,由於上官啟的身份,很簡單地就進了宮,宮人說大皇子此刻正在正陽宮內,讓上官啟和蘇婉雪稍候,蘇婉雪很擔心,這時候易淵來找易峻,肯定沒什麼好事,正準備偷溜進去,卻被上官啟阻止了。
“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這麼毛躁?這是皇宮,不要亂來。”
蘇婉雪吐吐舌頭,“你就不怕他對小峻下毒手?”
上官啟搖頭,“他不會。”
蘇婉雪正想問他為何如此篤定,就見一個身穿黑袍的俊美青年從正陽宮走出來,蘇婉雪瞪大了雙眼,嘴巴都可以塞進一顆大肉丸。
直想歎一句,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