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弦摔下馬，用了不少名貴的藥材才在幾天內迅速長好的傷口直接裂開了，那一身白衣根本藏不住。
蘇婉雪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段弦渾身是血的坐在地上。
“看來咱們必須停下來了。”段弦看著憤怒的蘇婉雪，笑得一臉輕鬆。
蘇婉雪陰沉著臉走過去將他扶起來。
“痛，痛。”段弦大叫。
蘇婉雪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也放輕了。
她一言不發地將段弦扶上馬，自己跳上去坐到他的身後。
“若不是我受傷，本應是我坐在你身後的，我看那些浪跡江湖俠侶都是那樣。”段弦還有心思開玩笑，很奇怪，這樣坐著，他並未感覺到身上疼痛，那些血似乎也止住了。
蘇婉雪沒有答話，也沒有理自己先前騎的那匹馬，慢悠悠地走著，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小鎮上。
段弦的白衣早已成了血色斑斕的彩衣，幸好天已黑盡，並沒有多少人注意他們。
兩人去客棧要了兩個房間，把段弦送進屋後，蘇婉雪就出去了，不一會兒，帶了一個胡子花白的大夫回來。
大夫把了脈，連說沒事沒事，就是皮外傷，留了兩盒膏藥就走了。
“流那麼多血怎麼可能沒事？”蘇婉雪微笑著送走大夫之後站在門邊嘟囔，朝段弦道：“那你記得擦藥。”
“嘭”地一聲帶上段弦的房門就走回自己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敲門，“阿雪。”是段弦。
蘇婉雪喝了一杯水，朝外麵道：“睡了。”
“我……我後背也裂開了。”段弦的語氣中有些委屈。
真是欠你的！蘇婉雪無奈地走過去打開門。
“我去找人給你擦。”
“這麼晚了哪兒有人？”
蘇婉雪沒說話。
“要不……你幫我擦？”段弦提議。
蘇婉雪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久久才說：“段弦，我記得你以前可一點登徒子的習性都沒有。”
“我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段弦在坐下來，將藥遞給蘇婉雪，“蘇女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總不會忍心看著我被這傷折磨死吧？”
“我記得你以前也沒這麼油嘴滑舌。”
段弦呆了呆，轉過身看著她，“我聽人說女孩子都喜歡男人會說話，我特意向丁逸請教了怎麼和女孩說話，才去客棧找你的。”
“學會了回去哄小九嗎？還是其他人？”蘇婉雪的語氣又冷了幾分，跟丁逸學？也真是會找師父。
“阿雪……”
“脫衣服。”蘇婉雪命令道。
段弦很快的將上衣解開。
雖然知道能將衣服染紅，傷口必定不淺，但看到段弦的後背上縱橫交錯的傷痕，蘇婉雪還是心驚。除了新的傷口，還有一些早已愈合的痕跡，段弦的皮膚白，使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痕更加觸目驚心。蘇婉雪伸出手慢慢的接近那些傷口，待快要觸碰到的時候指尖像是被火灼燒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痛就告訴我。”蘇婉雪開始抹那些藥。
段弦點點頭，覺得氣氛還好，才猶疑著開口：“我可以問你一些以前的事情嗎？就是我失憶以前。”
“說。”
“我記得四年前你替卓將軍將我母親的指環帶回來給我，順便還解了我所中的‘醉顏’，我聽說‘醉顏’無藥可解，你是用的什麼解藥。”
“我一個朋友製的，能解百毒。”溫韻製的“冰露丹”統共用了一百多種藥材，也隻得兩顆，一顆被用作了試驗，剩下一顆給了她，隻是這些，沒必要告訴段弦。
“那你消失的那四年又去了哪裏？”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一個仇人，他把我抓去關了起來。其實不是仇人，就是那個給我藥的朋友，那時候他病了，所以一直鎖著我沒放我出來。”
“他太過分了……啊！”段弦激動得想要站起來，被蘇婉雪的手指重重戳在傷口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坐好別動。”等段弦乖乖坐下，才繼續道：“他是除了我師父之外，對我最好的人。”
“……”段弦想到自己的作為，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下去，突然想起，除了母親，蘇婉雪也是對他最好的人，隻是……
過了好一會兒，蘇婉雪道：“擦好了，回去休息吧！”
“阿雪。”他還想再說些話。
蘇婉雪轉過身背對著他，“段弦，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今天我累了。”
她聽著段弦關門的聲音，無奈苦笑，自己愛了他這麼久，可是兩個人之間的相處，無論是那個沒了記憶傻傻的他，或是那個逐漸成熟的他，抑或是今日想方設法想要輕鬆一點和自己說話的他，似乎在與他的所有共同回憶中，沒有任何一幕是真正充滿溫情的，總覺得兩人之間若即若離。
她記得母親臨死前憶起獨孤冥城時的滿臉期待，還有燕清舞說起慕容謙時的一臉幸福，那才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