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想起他，他對自己好的時候隻覺安心，而他傷害自己的時候卻是心酸，這究竟是愛嗎？如果不是，那什麼才是呢？從自己在段家碰觸上他耳朵的那一刹那就決定愛他，是不是太輕率了？
兩個人之間到了沒話說的地步，連每天說什麼都要計劃著來，她真的怕若是剛才段弦把想問的問完了，明日再見是否隻能相對無言。
蘇婉雪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煩躁，不在關於段弦，而是她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若果她愛段弦，為什麼和段弦在一起她感受不到快樂和幸福？為什麼和段弦在一起的時候還是會有寥落之感？如果不愛，那怎麼解釋自己奮不顧身的去救他？怎麼會在知道他要娶別的女子之時精神鬱鬱？
自從認識了段弦，她都開始漸漸變得不像自己了。她早知道這樣不好，可這一刻才開始正視起來。
我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他卻要娶別的人，怎麼可以這樣？
對，不甘心，自己不過是不甘心罷了。哪來的愛？愛哪裏會這麼痛苦？
既如此，以後他要娶誰就去娶，再也不關自己的事。
蘇婉雪將事情想清楚了，卻還是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眼睛下麵盯著大大的黑眼圈，她伸了個懶腰，拉開門的時候隔壁的段弦也剛好拉開門，段弦也有很明顯的黑眼圈。
要不先把事情講清楚，早散早好？蘇婉雪笑著對段弦道：“早啊！你先去吃東西，一會兒我有事跟你說。”
那邊的腳步忽然頓住，頂著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和黑眼圈看著蘇婉雪，道：“不如咱們早些啟程，等回到你要帶我的去的那個地方再說。”
蘇婉雪看著他，內心有些酸澀，忍不住點頭道：“好。”
四天後，兩人終於站在龍涎山山麓，這幾日趕路過程中，除了必要的客套，兩人基本沒說幾句話。
蘇婉雪從馬背上拿下那個大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拿出提前買好的鋤頭開始挖坑，段弦要幫忙，被她拒絕了，“上官叔叔的墓地，我要親自來。”
沒用多長時間就連同那盒子一起將上官啟的屍骨葬下。
“上官叔叔您別怪我，等我上山去再回來幫您好好修葺。”
“為何將上官大俠葬在山麓，而不葬在山上？”段弦不解。
蘇婉雪苦笑：“我的母親葬在這龍涎山的山腰，他在世時由於各種原因不能為母親守墓，死後便讓我將他葬在龍涎山山麓。”蘇婉雪指著不遠處一塊很大的石板對段弦道，“咱們到那邊說。”
在石板上站定，蘇婉雪才道：“有些事那天在客棧我就想跟你說了，既然小九有了你的孩子，你是個有擔當的人，必定會娶她，那麼我們之間便不要再做無謂的曖昧與糾纏，這樣既荒廢了你我的年華，也對不起你的妻子和孩子。”
“我……”
還未開口變被蘇婉雪打斷，“一直以來，都是我說愛你，而你從未說過愛我，可是現在，我發覺我不是愛你，我隻是不甘心，你是我下山以來遇到的無論是容貌還是家世都比較好的男子，我覺得你是一個可靠的人，至少嫁給你我的下半生會無憂無慮，所以我一直想要你娶我，才會為你做那麼多的事。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卻還要娶別的人，我當然不甘心。”
“你是說你不愛我了？”段弦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瞼一直垂著。
蘇婉雪沒有理她，搖頭道：“不是不愛了，而是沒有愛過。既然明白了，我不想騙我自己，更不想騙你。”
十月的寒風吹得蘇婉雪有些冷，她轉過身背對著段弦。
看不見段弦的表情，但他的聲音顯得激動起來，他的手臂圈住了蘇婉雪的腰，質問道：“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為什麼說不愛就不愛？僅僅是因為別的女人有了我的孩子，你就不愛了嗎？蘇婉雪，你的愛算什麼？”
盡管被他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蘇婉雪的聲音卻卻顯得異常平靜：“我說不愛就是不愛了，你既然從未愛過我，又何必管我是不是愛過你，你我都騙了對方，那便從此刻起，再不相幹。”
“再不相幹？”段弦踉蹌著退後，腳步虛浮，聲音卻漸漸平靜下來，雙眼射出怨毒的光，“不愛是嗎？”
蘇婉雪點頭。
“那麼，此生不必相見了。”他說完這句話，轉身大步地朝與蘇婉雪相反的方向離開。
蘇婉雪轉身，看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待段弦的背影終於離開了視線，才蹲下身，淚流滿麵。
從此，相忘於江湖，不要再見。
好久之後，她抬起頭，看到大紅的衣擺，再往上，溫韻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雪兒，我回來了。”他蹲下身，輕柔的為蘇婉雪拭去眼淚，“怎麼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