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後漢大元帥蘇定方親自出戰,在陣前叫喊。羅成全身披掛,向李建成請纓出戰。李建成暗懷心思,道:“羅將軍昨天一到紫金關就連殺敵將,也不曾休息,這恐怕身體疲憊,難敵蘇定方啊!今天要不羅將軍就不要出戰了,隨便派幾個武將下去應付一下就行了!”羅成目不斜視,道:“太子,昨日末將已經休息好了。”李元吉跟李建成一樣的心思,都害怕李世民被放出獄,隻想拖延時間,連聲道:“不不不,昨夜我們設宴,縱娛聲色,打擾了羅將軍您,我想還是休息一下妥當。”羅成堅持道:“太子殿下,昨日喝酒隻是應酬,跟上陣打仗沒有什麼關係。”李元吉冷笑一聲:“不要勉強,後漢叫陣的是元帥蘇定方,本王怕羅將軍不好應付,不要影響了三軍的士氣啊!”羅成霍然轉頭盯著李元吉:“隻要末將出戰的話,一定取其首級!”李元吉嘴角勾起了一絲陰險的笑容。李建成慢條斯理地問道:“羅將軍有把握嗎?”羅成定聲道:“如果取不了首級的話,羅成甘願受罰!”“好!”李建成一口答應。羅成冷哼一聲,轉身離開。到得城下,劉黑闥和蘇定方雙雙來攻,羅成以一人之力力敵敵軍兩將,腿上雖受了一槍,卻仍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有愈戰愈勇之勢。兩將勉力堅持了一會兒,漸漸不支,回馬就走,率領大軍直往後退。羅成本欲追趕,回頭一看,卻見城門緊閉,一個援軍都沒派出,不禁心下大怒,不得已勒住了馬。劉黑闥領軍退至一條淤泥河畔才停了下來,令人去打探羅成的動向,得知羅成並未追出。劉黑闥卻見識了羅成的厲害之處,還是心有餘悸,慶幸紫金關未派援軍出來。歇息了一會兒,便率軍回營。羅成在戰中受了一點輕傷,顧不上包紮,槍頭和臉龐沾上的血跡也來不及擦拭,便由羅春扶著怒氣衝衝地來到了大殿。羅成身體前傾,靠在李建成的桌案上怒視著他,氣喘籲籲問道:“敵軍大敗,為什麼不趁勝追擊?!”李建成見羅成累得直喘氣,便微微向前俯了俯身子,懶洋洋道:“羅成,你不要忘了我是元帥,這仗怎麼打由我來定。為什麼不派兵出城你就不用多管了!”李元吉接道:“羅成,別勝了一仗就得意忘形,你請令出戰時立了軍令狀,不取蘇定方首級甘願受罰,如今還有何話要說?”羅成狠狠地盯著兩人,見兩人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明白多說無益,咬牙點頭道:“也罷,你隨便懲罰就是了!”李元吉滿意地“嗯”了一聲,道:“是你心甘情願受罰。來人啦,打羅成二十軍棍!”羅成凜然未語。羅春卻大急,向李元吉求情道:“王爺,羅將軍雖然未能取到蘇定方首級,但他單槍匹馬打敗漢軍,功有可補。”李元吉冷冷道:“羅春啊,你一個小小的副將,芝麻大的小官也敢違抗本王的命令?你吃了豹子膽啦?!”“你……”羅春又急又怒,把湧到嘴邊的話生生吞下了肚去。“替羅成求情,與羅成同罪!”李建成揮手吩咐道,“拉下去一起打!”李元吉大聲喊道:“來人啊,把他們兩個拖下去!”“哼!”羅成狠狠地瞪了李建成一眼,臉色越發冷傲,“打就打!”不等人來拖,便自己走了出去。羅成被李建成棍打的消息傳入了後漢大軍,劉黑闥大喜過望,立即吩咐下去,趁著唐軍內訌,羅成受傷,即刻準備兵馬,夜襲紫金關。杖打羅成的士兵執行完任務後,走得十分幹淨,竟無一人留下來照顧羅成。好在二十軍棍不算多,羅成和羅春相互扶持著,總算慢慢地回了軍營。羅春替羅成檢查了傷勢,見兩腿青紫,帶有淤血,雖不至皮開肉綻,卻比自己的傷勢還要重得多。羅春一麵在羅成傷處周圍輕輕按摩,一麵道:“將軍,好在傷勢不太重,但今晚你隻能趴著睡了。”羅成倒吸了一口冷氣,歉疚道:“可惜呀,連你一塊受罰。”“什麼話,我為將軍受罰,是心甘情願的。隻是李建成他蠻不講理,實在是太氣人了。”羅成聞言眉頭又鎖了起來,按了一下酸痛的肩膀道:“要破後漢大軍不難,隻是李建成他私心太重,隻怕給了敵人可趁之機。”羅春不平道:“李建成何時不想置你於死地?我看你還是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羅成看了羅春一眼,緩緩站起身來,平靜道:“我早就知道他居心叵測,隻是我答應了秦王,放下私怨保大唐江山。如果我走了,那就陷秦王於為難境地。”羅春向羅成鄭重地抱一抱拳,道:“末將知道了,咱們先吃飯吧!”兩人坐到桌邊剛拿起碗筷,忽聽見外麵響聲大作,聲震如雷,士兵呼喊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羅成向外望道:“外麵發生什麼事?”“我去看看。”羅春剛站起身,李元吉便帶著兩個士兵闖了進來,不由分說衝羅成怒喝道:“羅成,敵軍已經攻到城樓上了,你還有心思吃飯?!趕緊披甲出戰!”羅成身子未動,隻淡淡移開了視線。羅春急道:“羅將軍一天水米未進,讓他吃點東西再去吧!”“住嘴!”李元吉指著羅春大聲嗬斥,“我的話就是軍令,違者,斬!”“你……”羅春大怒,握劍的手緊了一緊。羅成抬眼望著李元吉,一聲不吭,也未動身形。李元吉見羅成不聽自己的話,惱羞成怒,瞪眼大喝道:“快去呀!”一腳猛地踢翻了桌子,碗筷杯碟登時乒乒乓乓摔了個粉碎。羅成聳然一驚,咬緊了牙關,麵上卻無任何變化。羅春上前一步,怒瞪著李元吉道:“你讓不讓人活?!不吃飯,哪有力氣打仗啊?!”“好了,羅春!”羅成突然喝道,“別說了。”他站起身來,目視前方,眼中夾雜著絲絲清冷,沉聲道:“我出戰便是。”待羅成穿好戰甲獨自一人出了城門後,立即有一幫後漢士兵擁了上來。李元吉在城樓上觀看,大喊道:“快關城門!任何人不得進來!”羅春念著羅成有傷在身,又沒吃東西,心下焦急,對李元吉道:“快點打開城門放羅將軍進來啊!”李元吉雙眼一橫,喝道:“外麵人這麼多,萬一被敵軍攻進來了,誰付得起這個責任?!”羅春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恨恨地歎了口氣,俯身去看城下戰況。羅成騎於馬上奮力舞著銀槍,雖受了傷,出槍的速度卻一點不弱。後漢士兵本以為羅成不會帶傷出戰,見羅成開城殺出,威猛不減,不禁士氣盡失,丟盔棄甲,倉皇逃竄。羅成趕入大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將方才還占盡上風的攻城士兵殺的七零八落。羅成再次以一人之力擊退了劉黑闥大軍,等到城下屍橫遍地,再無一個攻城士兵時,羅成駕馬返回到城門口,抬頭大喊道:“開門!”李元吉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之色,道:“太子有令,不許開門!”羅成心裏一沉,回頭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色,一股寒意籠遍全身。李元吉哈哈大笑道:“羅成,不是我不想開門,隻是你說過,不取蘇定方的首級就不回城!說出來的話又怎麼能咽回去呢?!你言而無信,我怕軍心難定啊!”羅春義憤填膺,指著遠處道:“羅將軍已經殺了敵方的主將,今晚蘇定方又沒有來,怎麼殺得了他呀?!快開城門,放羅將軍進來呀!”李元吉臉色頓變,冷冷道:“這個我不管,不取蘇定方首級,休想進城!你是誰?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來人啊,把他押下去!”“你、你……”羅春額頭青筋直暴,掙紮著被人拖了下去。羅成聽著李元吉和羅春的爭吵,一直沒說話。他戰了一天,已經很累了,更何況兩腿還在隱隱作痛。羅成將馬駕到城牆邊上,咬咬牙,翻身下馬,扶著牆壁,走一步喘幾聲,慢慢挪著腳步,挨到城門洞下可以擋風的地方,拄著槍靠牆坐了下來。一坐下來,他頓覺得全身筋骨都像散了似的,腹中j□j,眼皮越來越沉重,微微喘息著,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不知何時,秦王李世民已被放出了天牢,兄弟們也都官複原職,回到了秦王的身邊,就連不辭而別、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的表哥也回來了,而跟著他回來的女子竟然是李姑娘。大家還是老樣子,都在開心地說笑,樊虎和賈甫順在喝酒劃拳,咬金和尉遲恭依舊在鬥嘴,像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自己和冰冰抱著羅通,一麵微笑地看著眾人,一麵逗弄著孩子……“羅成,你個喪家之犬,有家回不了,快點出來受死!”羅成陡然被驚醒,卻發現天已經大亮。眼前漸漸明晰,除了一匹馬兒之外,竟什麼也沒有,原來是南柯一夢。羅成循聲轉頭,隻見劉黑闥率著後漢大軍已經整齊地列在了城外。羅成一個激靈,立馬站起身,拿著槍跨上了馬。劉黑闥駕馬衝來,虛晃一槍,已經回身逃走。後漢大軍也紛紛勒轉馬頭,向遠處奔去。羅成求勝心切,雙腿一夾馬腹,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那劉黑闥逃了半日,竟舍了馬,隻以輕功逃竄。羅成沒見到其他士兵,隻見到劉黑闥一人,恐怕跟丟,也下馬緊跟而去。不管劉黑闥如何翻跳騰挪,羅成都如影隨形地跟在身後,腳步加快,漸漸追了上來。劉黑闥心裏一慌,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羅成縱身一躍,銀槍直指劉黑闥而來。劉黑闥就地一滾,避開了羅成的槍,和羅成鬥了幾招,轉身又往前跑。羅成不知是計,見劉黑闥的身影消失在長草中,越發加快了腳步,卻突然腳下一空,身子下墜,竟陷在了淤泥之中,動彈不得。原來,此處是一條淤泥河,隻因四周長滿了雜草,才看不清楚。羅成心裏一沉,掙紮了片刻,卻發現越掙紮陷得越深,陡然見到劉黑闥哈哈大笑著出現在眼前,頓時明白了一切,又恨又怒,指著劉黑闥大喝道:“劉黑闥!”劉黑闥一招手:“上!”頓時從長草中閃出了無數後漢士兵,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一兩千,手持弓箭,將整條淤泥河包圍了起來。羅成的視線一個個緩緩掃過眾位士兵,裏麵滿含著驚怒、悲哀和不敢置信。劉黑闥得意地衝羅成喝道:“羅成,原來你是有勇無謀之輩,落在我的手裏,看我怎麼收拾你!”羅成聞言陡然回過神來,指著劉黑闥大罵道:“劉黑闥!你個小人用奸計害我!”劉黑闥想到羅成殺了無數己方將士,眼中恨恨,揮手大聲道:“放箭!”登時,如飛蝗驟雨一般,亂箭齊發。羅成揮舞著手中銀槍,拚力擋開射來的箭矢。無奈箭矢太多,羅成不能動彈,擋了一陣,體力不支,前胸後背頓時被箭穿過。無數箭矢被銀槍擊斷,箭頭卻依舊刺進了羅成的身體,鮮血很快染紅了征袍……羅成隻覺得頭疼得厲害,身體仿佛要被撕裂開來,口中腥甜,鮮血汩汩湧出,眼前漸漸模糊,隻餘一片殷紅的顏色。耳邊傳來了劉黑闥放肆
的大笑聲,羅成腦中雖漸漸發昏,恨意卻充滿了整個胸膛,艱難地喘著氣,咬牙死命地支撐。可是,他的眼皮慢慢不聽使喚了,忍不住想要垂下,眼神也渙散開了,隻覺此生從未如此疲憊過,隻想永遠沉睡過去……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副畫麵:單冰冰抱著小羅通,朝自己開心地笑著,輕輕在小羅通柔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小羅通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亮如點漆,十分可愛。她們母子是在叫自己過去嗎,自己很想過去,可為什麼雙腳一步也邁不起來?他心裏好生著急,越是使勁,雙腳卻越像是粘在了地上,半分也動不得。單冰冰和羅通漸漸消失,自己大吃一驚,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她們,卻隻餘一抹輕煙……羅成突然大吼一聲,不知從哪裏冒出的力氣,銀槍往岸邊一撐,整個人竟然衝天而起,拔出了淤泥河。劉黑闥和後漢士兵大驚失色,見羅成滿身插著箭羽的瘋狂模樣,早嚇得肝膽俱寒,瑟瑟發抖,毫無還手之力,慘叫著爭相逃走。羅成身上早已被血浸透,插滿了箭羽,直如刺蝟一般,落下地來,勢如瘋魔,雙眼通紅地衝入士兵中,揮槍橫掃,槍到之處必定血肉橫飛,慘不忍睹,場麵極其悲壯。也不知殺了多長時間,突然,羅成整個人停了下來,頃刻之間,身子直直地向淤泥河倒去。神智泯滅前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藍天,頓時心中一派澄靜,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比起父親,忠義能夠兼得,早已經無悔無憾,隻是人生無法做完想做的事情,不能遵守自己的承諾,總有些記掛和不舍。不管自己是不是隨著秦王,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最後一滴血,最終還是獻給了大唐。殘陽如血,長草如訴,淤泥河畔屍橫如山。一杆銀槍映著夕陽霞光,斜斜地插在了淤泥河中,槍頭的紅纓隨風悠悠飄蕩。青山依舊,幾度夕陽,銀槍猶在,魂歸何處?紫金關內,羅春跪著向李建成求情:“求太子開恩,放羅將軍進來!羅將軍,他身上有傷,而且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李建成啃著一個蘋果,看了羅春一眼,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李元吉在旁邊冷哼了一聲,道:“羅成態度囂張,不服統領,我們讓他受了一夜的苦,煞煞他的銳氣,熬了他那麼一夜,他也應該明白什麼叫上下尊卑了。這樣吧,羅成明天若是再能取勝,本王便放他進城。”說罷哈哈大笑起來。羅春心下憤恨,李元吉根本就不想放羅成進來,再熬得兩天,羅成的身體怎麼受得了?多說無益,羅春重重哼了一聲,站起來就往外走。羅春剛走,便有士兵急奔進來叫道:“太子,王爺,大事不好了!後漢大軍攻城,現在城門已經被攻破了!”李建成悚然一驚,失色道:“羅成呢?快,讓他給我頂住啊!”“羅成已經被亂箭射死了!”“啊!什麼?!”李建成臉色大變,一時驚得呆住。李元吉也是大吃一驚,急問道:“這消息可靠嗎?”“小的也不知道,敵軍快攻到帥府了,二位大人不能留在這了!”李建成痛苦得連連搖頭,指著李元吉大聲斥道:“三弟啊三弟,你看看你,玩出禍來了吧?!羅成一死,誰來保紫金關?!”李元吉急道:“大哥,事到如今,你也不能怪我呀,我也不想弄成這個樣子。大哥,咱們還是趕緊逃吧!”李建成無法,知道此時也不是罵人的時候,隻得趕快吩咐人收拾了行裝,倉皇逃往潼關。單冰冰今日眼皮不住跳動,再聯想起昨夜的夢,心中更覺不安。昨夜夢中,羅成滿身是血的來到眼前,向她道歉,說今生再也無法陪她,隻盼她好好撫養孩子,再等來世重逢。單冰冰從夢中驚醒後,就再也無法入睡,睜著眼睛一直挨到天亮,起床之後又一直坐在床邊發呆,眼皮跳一回,心裏也就跟著跳一回。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徐茂公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道:“羅夫人……”卻是滿臉欲言又止之色。單冰冰陡然一驚,回過神來笑問道:“徐大哥,有什麼事嗎?”徐茂公不敢直視單冰冰,移開了視線,眼中瞬間充滿沉痛之色。單冰冰心下一沉,站起身道:“怎麼了,徐大哥?”徐茂公默了一會兒,轉過頭來看著單冰冰,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羅夫人,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千萬不要憂傷。”單冰冰預感到了什麼,顫聲道:“什麼事?是不是我家將軍他……”徐茂公再次移開了視線,眼圈刷的通紅,良久才啞聲道:“他戰死了。”宛若晴天一個霹靂!單冰冰不敢想象的事終於變成了事實,她腦中一片空白,臉上血色瞬間褪去,一顆心沉入了無底冰淵。呆站了一會兒,她雙眼一閉,無聲無息地暈倒在地。劉黑闥和蘇定方好不容易攻下了紫金關,大歎頗費周折,又慶幸李淵生了兩個好兒子,自毀長城,逼死羅成,害的大唐如今連一個可用之材都沒有。劉黑闥本欲明日就繼續攻打潼關,蘇定方卻認為此時還不是時候,羅成雖死,紫金關也已攻下,但羅成殺得己方良將盡失,士氣低沉,若此時攻打潼關,必定有些吃力。劉黑闥深覺有理,想了一想,便吩咐人修書給蘇州王沈法興、魯州王徐元朗,請他們帶兵助陣,合三家之力攻取長安。紫金關失守的消息傳到了長安,徐茂公和劉文靖知道李建成和李元吉無能,不能再把潼關交給他們了。兩人心意相通,私下商議了一陣,深夜一起求見李淵。李淵讓二人進殿,又賜了座位。徐茂公凝重道:“皇上,紫金關一破,形勢就更加危險了。中午探馬報告,蘇州王沈法興、魯州王徐元朗已率兵到了紫金關外,與劉黑闥會師,馬上就要攻打潼關了!潼關沒有什麼得力的守將,肯定是要被攻破的!潼關一破,長安勢危啊!”李淵麵色黯沉,歎氣道:“朕有什麼辦法呢?京中的大將都已派往前線,死的死,傷的傷,無人可用啊!”徐茂公趁熱打鐵道:“皇上,如今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放出天牢裏的秦王,讓他帶領秦叔寶等舊將,平定後漢之亂。”李淵還未語,劉文靖馬上接道:“臣也是這麼想的。”李淵的臉色越發暗了下來,道:“這件事情已經提過多少次了,朕不是不放他,朕……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啊!朕死了以後,恐怕宮中再有事端啊!你們想一想,世民戰功卓越,深得百姓愛戴,風頭必蓋太子建成啊!這樣一來,太子的位置就難保了,又會重蹈覆轍!”李淵的眼中充滿了深深的無奈,懇切道,“軍師啊,你就不要再為難朕了。”徐茂公深知其中之糾結複雜,沉痛道:“皇上,臣等不敢為難皇上。就算臣等能召回被貶舊將,可是他們一旦知道羅成的死因,也一定會殺了太子和三殿下,為羅成報仇啊!”李淵臉色微變,蹙眉道:“羅成是中了後漢的詭計,死在沙場上的,跟建成、元吉有什麼關係嗎?”原來,李建成李元吉隻對李淵上報羅成已經陣亡,自己設計相逼之事自然一概不提,也嚴禁下人走漏風聲。然而,沒有不透風的牆,軍中耳目眾多,早已將此事傳了出去。李淵久居深宮不知,徐茂公卻早已知曉。徐茂公聽李淵的口氣像是不知,驚詫中略帶忿恨道:“皇上難道沒有聽說,羅成是被三殿下強逼在紫金關外,孤軍奮戰,得不到援兵才中埋伏而死的!”李淵頓時大怒,罵道:“這個孽障東西!”劉文靖心中悲痛疼惜,麵帶不忍之色,喃喃道:“想不到三殿下又害死我大唐一員猛將啊!”李淵聽得劉文靖話中有異,霍地轉頭盯向劉文靖:“他還害死過誰?”劉文靖自知失言,可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痛聲道:“回皇上,四殿下李元霸是被三殿下所騙,舉錘罵天,所以才被雷電擊死!此事是臣親眼目睹,隻是怕皇上動怒,一直瞞著您。”李淵聞言驚得呆住,良久才緩緩轉過頭,滿臉的不敢置信,低沉著聲音道:“此話當真?”“此事事關重大,臣不敢撒謊!”李淵默不作聲,眼中隻剩驚痛傷怒,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心頭如遭重錘一擊,四顧著喃喃道:“元霸……元霸是……是他害死的?!”猛然間氣血上湧,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栽去。徐茂公和劉文靖大驚,急忙扶住李淵,又趕緊傳太醫來看。李淵醒來後,麵無血色,形容枯槁,次日上朝,便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從天牢中召回了李世民。李世民從天牢裏放出,回宮洗漱幹淨,換了一件衣服後,便匆匆去見李淵。李淵看著李世民,眼神已然變得平和,隻道:“世民啊,你所犯之事原本是罪無可恕的,但如今後漢的三國聯軍已經到了潼關之外,朕念你從前多次立過戰功,特赦你出獄,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李世民低著頭,臉上看不到一絲被釋放的歡愉,沉聲道:“謝父皇開恩,兒臣一定不辱使命。”李淵緩緩道:“你起來吧!”“謝父皇。”“朕馬上降旨,召回你的舊部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恭,官複原職,由你率領他們,到潼關抵擋三國聯軍,全力收複劉黑闥所占國土。”李世民恭聲領命:“父皇請放心,隻要有秦叔寶等人相助,兒臣一定可以收複失地,打敗三國叛軍!”李淵正欲說話,不料牽動胸口氣息,咳嗽了老半天。李世民心下難過,又道:“不過兒臣此去潼關,不在父皇身邊的時候,還望父皇保重龍體。”李淵心裏淌過一絲暖意,輕聲道:“朕就知道你有這份孝心,戰場上要小心點,散朝吧!”百官正要躬身告退,徐茂公忽然出列道:“皇上,臣徐茂公有一事奏請。”“你說。”“皇上,秦叔寶、程咬金、尉遲恭三人,屢立戰功,對我大唐忠心耿耿,但因某些原因被罷職還鄉,此次召他三人回朝效力,恐怕三人心有餘悸。為保其無後顧之憂,全力救國於危難,理應褒獎。臣有一建議,能否賜封三人皇封兵器,秦叔寶因用雙鐧,可封為金鐧,上可打不肖王孫公子,下可打弄權奸臣妖邪。程咬金用斧,尉遲恭用鞭,可依次封為金斧金鞭。此金鐧金斧金鞭,三件皇封兵器合力,可匡扶大唐,以正朝綱,保我大唐江山穩坐萬代千秋!”李淵靜靜聽著,心神震撼,末了,淡淡道:“好,就按你說的去辦吧。把皇封兵器一事寫在召秦叔寶等人回朝的聖旨上,讓他們放心地回朝效力。朕因身體不適,散朝吧!”李淵起身,疲憊地走進了內閣,百官躬身相送。尉遲恭回到老家,開了一家打鐵鋪,因老毛病不改,往往不按客人要求供應鐵器,生意日漸清冷,大有坐吃山空之勢。黑白夫人又氣又急,屢次說教,就是不見尉遲恭聽進去。這日,黑白夫人又因為尉遲恭亂改兵器斥責了他一通,尉遲恭正愣在那裏時,朝廷聖旨到了。“尉遲恭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尉遲恭回京官複原職,跟隨秦王李世民鎮守潼關,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