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2 / 3)

後漢劉黑闥大軍,令封尉遲恭所用鐵鞭為金鞭,上可打不肖王孫公子,下可打弄權奸臣妖邪,速回長安與秦王會師,欽此!”尉遲恭接了旨。黑白夫人想到前途有望,頓時大喜,即刻收拾行裝趕往長安。與此同時,在家鄉山東一起開飯店的咬金、賈甫順、樊虎也接到了聖旨,命三人回京助秦王李世民鎮守潼關,令封咬金所使戰斧為金斧,上可打不肖王孫公子,下可打弄權奸臣妖邪,接旨後速速回長安。聖旨既到,則表明李世民已從天牢裏放出。而又可跟隨著李世民打江山令眾人興奮不已,也一並收拾了行李趕向長安。咬金和尉遲恭很快在長安會合,唯獨叔寶遲遲不到。因為自上次叔寶不辭而別,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李世民已派人尋找了多時,卻依舊毫無下落。然而潼關發來緊急奏折,守關艱難,形勢危急,已經來不及等叔寶回來了。李淵便隻好下令出兵,著眾人官複原職,次日出發,解潼關之圍,又依了尉遲恭、李世民和徐茂公的請求,封黑白夫人為驃騎將軍,隨大軍一起出征。李世民率軍出征途中,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流離失所的老百姓,饑寒交迫,屍殍遍地。不隻是李世民,咬金和尉遲恭也才真正知曉了事態的嚴重,不禁歎息著搖了搖頭。李世民心下酸楚,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江山竟又變成了這副局麵!他勒住馬問一個逃難的百姓道:“請問這位大哥,你們是否是從潼關逃出來的?”“是啊。”“那邊戰勢如何?”“今天早上劉黑闥率三國大軍強攻潼關,城門現在可能已經被攻破了,我們早就逃出來了。”李世民心裏一沉,又問道:“守城的李建成、李元吉呢?”“聽大夥說,早上一攻城,太子就逃跑了。”“多謝大哥。”李世民問完了話,心中滋味複雜難言,靜默了一會兒才朗聲命令道,“程將軍、尉遲將軍聽令,命你二人帶領兩萬人馬,殺入潼關,切斷敵軍後路,並以合圍之勢,力爭殲滅攻城敵軍!”“是!”二人領軍先行而去。李世民又幹脆爽利地命令道:“黑夫人、白夫人、賈甫順、樊虎聽令,令你四人帶領剩餘人馬,直奔潼關,守住城池,把已經進入城池的敵軍殲滅!”“是!”四人齊聲領命,也帶著人馬趕去了。大軍一到,所向披靡,不到半日,便殲滅了大部分攻城敵軍,在最後一刻保住了潼關。半日之後,劉黑闥三王得到消息,唐軍援兵到達潼關,攻城軍隊死傷慘重,幾位元帥也非死即傷。當聽說是李世民領兵作戰時,劉黑闥又驚又怒又不甘心,消滅大唐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怎能功虧一簣?當三王又得知唐軍中沒有秦叔寶,隻有程咬金和尉遲恭時,心稍稍放寬了些,但也是大為憂慮。蘇州王沈法興獻上一計,命令大軍再次攻城,沒有主將,隻有三股軍隊齊頭並進,軍隊後麵抬著雲梯,布成一陣。李世民聽聞此陣,有些迷惑,不知是什麼陣法。徐茂公猜想這是三才陣的一個變化,隻是不敢肯定。尉遲恭早已心急如焚,自動請纓帶兵出戰,試試三才陣。李世民、徐茂公以及一眾將士都登上城樓觀戰,果見敵軍形成三股而來,人數並不多,隻有數百人,但齊頭並進,聲勢浩大。敵軍奔到關前,便自動變換了陣形,肅然站立,嚴陣以待。尉遲恭很快率兵迎出城來,二話不說,從陣形開口衝入了陣形中央,揮動鋼鞭就是一頓好打。尉遲恭甫一衝陣,陣形立即變化。騎兵的一股橫向散開,攔住了陣形的缺口;中間的一股圍撲而上,對尉遲恭進行近身搏鬥;身後的一股從側背包抄,和其他兩股形成夾擊之勢。尉遲恭身處陣中,四麵八方不能兼顧,很快便捉襟見肘,手臂上挨了一刀。黑白夫人見尉遲恭招架狼狽,心下大急,向李世民道:“殿下,我們家將軍快堅持不住了,我們姐妹可不可以去救他?”李世民凝神看著陣中的情況,道:“快去!”黑白夫人立即下樓,點兵出戰。黑白夫人各率一支隊伍,一左一右衝進了陣形,分散了陣形的一部分人馬。黑玫瑰一麵力戰敵兵,一麵大聲對尉遲恭喊道:“呆子,快走!”白牡丹也催著尉遲恭趕緊離開。尉遲恭奮力擋開身前的攻擊,從中間衝了出去,黑白夫人率軍在側旁保護,也形成三支軍隊,堪堪拚殺了出去。敵軍想趁機追入城中,李世民下令放箭投石,才好不容易阻止了敵軍的攻勢,劉黑闥率軍後撤。賈甫順大喜,道:“秦王,敵軍後撤,我們出城追擊吧!”李世民斷然拒絕:“不行,敵人布陣厲害,你看,他們撤退的時候,陣形一點兒都沒有亂,肯定是個圈套!傳令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出城迎敵!”李世民大軍到達潼關的同時,李建成、李元吉也狼狽逃回了長安,向李淵請罪。李淵麵上沒說什麼,隻讓二人先退下,緊接著卻又召李元吉私下問話。李元吉來到李淵的寢宮,見李淵臉色不好,心裏有些忐忑,問道:“父皇,找兒臣有事啊?”李淵目光看著別處,沉聲道:“你先跪下。”李元吉遲疑了一下,若是追究失關棄城之過,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啊。心中雖不解,卻還是跪了下來,低著腦袋問道:“父皇,兒臣犯了什麼錯啊?”李淵瞟向李元吉,臉上一絲表情也無,冷著聲音道:“我問你,羅成是怎麼死的?”李元吉心裏一沉,眼珠不自然地轉了轉,小心地措著詞道:“羅將軍是中了劉黑闥、蘇定方的陷阱,萬箭穿心而死的。兒臣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十分的悲痛。”李淵臉上依舊看不到喜怒,隻加重了語氣問道:“還有,你四弟——元霸是怎麼死的?”李元吉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想必李淵已經聽說了什麼,否則不會無端端地重提起這件事情。他強自定神覷著李淵的臉色道:“父皇恕罪,四弟雖然是遭天災雷擊而死的,這其中也有我的責任,我沒有好好照顧他。父皇要是怪罪,就罰兒臣吧!”李淵冷冷地盯了李元吉一會兒,又轉開視線道:“我聽說,這兩個人的死,跟你有關。”李元吉大驚失色,猛地抬頭慌忙道:“父皇,我冤枉啊,一定有人陷害我,父皇……”“胡說!”李淵霍然起身,厲聲嗬斥。李元吉駭得急忙俯下身子,額頭貼在冰涼的地板上,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李淵繞著李元吉緩緩行走,怒火攻心,指著李元吉一件件的數落:“你騙元霸舉錘罵天,使他遭雷擊而死。還有!你逼著羅成出城迎戰,不勝不許進城,使他中了蘇定方的圈套。這兩件事情我一清二楚,你不承認也沒有用!”李元吉又惱又急,直起身子抓住李淵的衣服道:“父皇,你不要聽信讒言,沒有真憑實據怎麼就懷疑起兒臣來了呢?我看一定是有人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係。父皇,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些心懷叵測的大臣們,兒臣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李淵強自按下心頭怒氣,緩緩點頭道:“那好,等世民從潼關回來,讓他去查辦!”說罷再也不願看李元吉一眼,怒聲斥道,“下去!”李元吉滿心冰涼地離開,到太子府中向李建成說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李建成神色大變,不敢置信道:“什麼?他在查羅成的死因?父皇怎麼會想起查這件事?”李元吉目光陰沉,“我想,一定是徐茂公、劉文靖和世民的舊屬從中作梗,想害我們兄弟倆。”李建成咬牙道:“又是劉文靖那一夥!等我登基之後,一定饒不了他們!”李元吉突然冷笑一聲,語帶嘲諷道:“哎呀,我的大哥啊,本來我在想將來你一定會是皇帝,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想世民凱旋歸來,我們倆就會在父皇麵前失寵,父皇一定會立世民為太子。”李建成一直以來的擔憂和憤怒被李元吉狠狠地煽起,胸口起伏,氣息難平道:“我是長房太子,憑什麼立李世民?!哎,這樣不就壞了規矩嗎?”李元吉不屑地輕笑:“嗨,什麼時候了,父皇還管你規矩不規矩的?你想想,世民現在戰功卓越,而我們倆呢,丟了紫金關不說,還差點丟了潼關。”李建成聽李元吉這麼一說,登時頭痛欲裂,大失方寸,緊瞅著李元吉道:“三弟,你主意比較多,你、你總得想點辦法,我們倆不能坐以待斃啊!”李元吉目光森冷地抬起雙眼,哼道:“事到如今,就不能怪我們心狠手辣,先下手為強!我們在長安布置心腹軍隊,等李世民回京時,不讓他見父皇!”李建成心中一動,猶疑道:“你的意思是……”“殺!”李元吉狠狠做了個砍頭的動作。潞州客棧裏又湧進了一大批新的難民,春花夫婦都是善良之人,能接濟的都接濟了,客棧裏到處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難民,叔寶和李蓉蓉幫著給逃難的老百姓們弄些吃的,忙得不可開交。叔寶隻知表弟羅成已經被派去助守紫金關,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心裏牽掛已久,便向一個老伯問道:“一路上來的時候,有沒有聽說戰況怎麼樣?”老伯一麵狼吞虎咽地吃著饅頭,一麵答道:“我們一幫人逃難逃到這裏,聽說那個紫金關已經失守了!”叔寶臉色遽變,猝然皺眉道:“你說什麼?紫金關失守了嗎?”“失守啦!聽說守城的羅將軍都已經死了!這場仗不知道打到幾時啊……”叔寶一張臉瞬間慘白無色,心頭宛如被大錘赫然重重一擊,胸口發悶,劇痛攻心。腳下一軟,整個人就欲向後栽去,雖被李蓉蓉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可仍是滿臉的驚和痛,眼和嘴張得大大的,呼吸驀然急促,仿佛丟了魂魄一般。“秦王李世民已經領兵去潼關了,不知道他能頂多久啊!”叔寶已經聽不見後麵的話了,他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那錐心的刺痛卻愈發清晰,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表弟死了!表弟已經死了,自己再也看不見他了!”鼻子一酸,淚水瞬間充盈了雙眼。這一整天,叔寶都失魂落魄,呆呆地坐在屋中不說一句話。李蓉蓉又是悲痛又是擔心,也陪了叔寶整整一天。直到夜深人靜,叔寶不聲不響地起身,到廚房拿了一壺酒回來,開始祭拜羅成。叔寶看著羅成的靈牌,雙眼紅腫,嘴唇不住顫抖。良久,他含淚去拿桌上的酒杯,鄭重捧在手心裏,緩緩顫聲道:“表弟,這是你最喜歡喝的酒,表哥敬你,我們兄弟今天晚上不醉不歸。”說罷將杯中的酒盡數灑在了地上。灑過酒後,叔寶心中大慟,一直忍著的哭聲瞬間釋放了出來,又伸手去拿自己的一杯酒,依舊雙手捧著酒杯,嗚咽道:“這杯,表哥陪你!”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李蓉蓉什麼也沒有說,在叔寶身邊默默相陪,替他斟酒,看向叔寶的眼神中充滿了悲憫、疼惜、難過和黯然。叔寶一杯澆地一杯自飲,一杯接一杯地交替著,口中喃喃,眼中流淚,直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