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結局(2 / 3)

登上了上山的索道,隱約可以看到三清山上那獨具特色的棧道。棧道是沿著山的峭壁修建的,盤山而上時而平緩,時而陡峭,有點恐高的我不敢從索道上往下欣賞三清山的景色。三清山,自古有“高淩雲漢江南第一仙峰,清絕塵囂天下無雙福地”之美譽。此時天空像海,滿山遍野翠綠鬆樹儼然海裏麵的珊瑚,天地清朗,萬壑畢現,每一條山的線條,都清晰地呈現眼前。峰頂之上,怪石雲列,形狀各異。一陣風過去,感覺自己真的像魚一樣,飄飄蕩蕩,不知那風會把我吹向何處。行走在山間,晃晃悠悠中體會著好像魚兒遊弋般的歡暢。往西海岸一路西行,過了“負鬆思過”,忽見西天空闊,群山逶迤,氣勢磅礴。這就是三清山最令人驚歎的西海岸。“晴則千山萬山,勢若駿馬,皆馴伏趾下;陰則卷霧驚濤,狀似蛟龍。”人遊海岸,若走刀脊。西海是看雲海的絕好之處。雲湧起時,如堆雪飄絮,天地隻見蒼茫。惟有碧峰數座點綴其中,隨雲波起伏,若隱若現,時而雲波蕩漾,時而驚濤駭浪,這風起雲湧的感覺,實在是美景無限,天地之蒼茫,大概也隻在此了。

湛藍的天,翠綠的山,交相輝映,美不勝收.,一路上的驚喜讓我們忘記了登山的勞累,心與天地融合,若詩若畫若仙境,巨蟒出山栩栩如生、思春女神風情萬種、玉女開懷惟妙惟肖、企鵝獻桃俏皮可愛,還有感人的生死樹,演繹著人間生死相隨的浪漫愛情故事。我們爬過了陡峭的一線天,走過了橫空出世的乾坤台,跨過了搖搖欲墜的懸索橋,曆經五個多小時艱苦跋涉,終於登上了三清山那千姿百態的峰頂。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登高望遠,神清氣爽,心曠神怡。這一刻,在三清之巔,我心飛翔。

23

從早上到晚上,自習室總人滿為患,因為是單獨劃出來專給考研的人看書學習,有點租借內的安全區味道。這緩解了不少圖書館的壓力,讓低年級的學生們在知識的海洋翱翔累了的時候能夠有一席之地坐下來休息和思考。高年級考研同學們緣於學習的需要,特別愛占座,其手段也無非是放幾本書在桌上,以示此地無銀三百兩但座位還是我的你莫動。作案手法跟街頭“牛皮癬”的製造者們如出一轍,那就是屢禁不止。團結就是力量,堅持到底才是獲勝的根本保障,何況法不責眾,而學校保安也拿不出街頭城管的勇氣來,愛莫能助。

細心的人可以發現,還有一幫比考研人更早出晚歸吃苦耐勞的人,最近經常出沒在校園的晨色中和暮色裏,他們就是在太陽底下揮汗如雨的農民工。為了更好發展,獲取經濟效益,學校近年來擴招了不少學生,今年動工新建兩幢宿舍樓。新學期開始就要投入使用,時間急,工程大,就看這些工人的力量啦。

問題是許多人在享受過一個安寧舒適的美好夜晚之後,在第二天開始竊竊私語,流傳一個不知真假的故事。說昨天晚上,幾個農民工,見自習室裏隻有一位女生在看書,於是月黑風高夜惡向膽邊生,把女生打暈,背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進行了輪奸。又說,她男朋友也在的,是先打暈她男朋友再輪奸的。另有一個版本,說是本校一位老師,強奸了女生。因為教書育人嘛,教書了之後,育人就順理成章。某老師據說還是教授呢,叫獸嘛,本來就是禽獸,穿上衣服就衣冠禽獸啦。

結局當然好有好報惡有惡報。壞人喪盡天良不得好死被繩之以法。學校不想擴大影響,低調行事,主動息事寧人,提供該女生30萬人民幣外加一個保送研究生名額。許多人忿忿不平,憤慨地說,為什麼不來強奸我呢,30萬啊,值了。好運氣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對於想犯賤的人,隻能通過更賤的方式,這叫有心栽花花不發,比如你要守株待兔。眾人嫉妒那女生無心插柳柳成蔭,空手套白狼,眨眼就是30萬,狠得牙癢癢。這年代貞操值幾個錢,見個網友什麼的,也就沒了。然而事實如此,隻好今生空餘恨。

不過,這一切都是流傳,學校官方網站沒有半句解釋的話,上課正常,生活正常。

學校組織的迎新生籃球賽如火如荼。有些人積極得厲害,為給班級加油去外麵拉讚助,讚助商隻出一條橫幅的錢,做一次廣告。校園裏充斥著形色各異的橫幅,超市、餐館、網吧、公寓,竟有些無痛人流的垃圾廣告也在這裏安營紮寨,甚至深入到女生宿舍內部,貼在樓道牆上。高爾基說社會是最好的大學,其實大學也是社會的初級階段。

微微懷孕了。電話裏子茜不讓告訴別人,她說剛才無意中發現微微跟她老公也就是小豬在醫院做人流。聽到這事,發生在身邊,自己的好友身上,難免會有些驚訝。雖然在大學校園裏見怪不怪,有人總結避孕的功績,不成功,便成人。我說子茜你不要搞錯這種話不能隨便亂說小心微微跟你翻臉你瞧仔細了沒我的姑奶奶。大白天還能認錯人偏偏還是我宿舍姐妹你真以為我長倆眼睛當做擺設用的嗎?我沒那意思隻是事非尋常出不得半點差錯反正不管了我們心裏有數就行。本來就是嘛好了不跟你多說今晚我不回去衣服記得幫我收回來。

才掛電話,又響了電話。那邊聲音很急切地說,你怎麼一直在通話中我找你呢快點過來我在XX醫院你快點啊。XX醫院就是廣告貼到女生宿舍樓的那一家,電話也毫無疑問是微微的,我挺激動的,沒想到這丫頭真把我當寶貝,這種事情也敢不遮蔽。如果不是子茜先前電話來得及時,像我這麼愚笨的家夥定要問微微個底朝天,你有什麼事啊要我過去幹嘛你家小豬呢是不是他不要你了才記起我來呀?而在此火燒眉毛時候,玩笑話就太傷人咯。

在醫院門口,我打電話給子茜說我也過來了,她在哪個角落。那邊停了半晌說你怎麼來了呢,我、我已經離開了現在車上呢。我說那就算了沒事,掛機徑直奔微微而去。進入大廳我看見一個極似子茜身影的女孩鑽進一輛銀灰色雪佛蘭,而我完全進入微微的視線。筱奀,她大聲叫喚我,你來了就好。小豬一旁站著,顯得靦腆,定是挨批了,畢竟有些理虧,我本要責罵他,見他怪可憐的樣子,婦人之仁起來,饒恕其過失之責。

筱奀,我懷孕了,微微帶著點陶醉的表情,一點不害臊,好像本就不是可恥的事情。說實話,此時此刻她看起來像那微笑的蒙娜麗莎,沒有擔心沒有害怕沒有後悔沒有驚慌失措。筱奀,小豬悄悄對我說,你勸微微去做手術吧,她一個人害怕,他一臉惶恐,她想把孩子生下來。天,老天,微微瘋了嗎,要知道還沒有完成學業,難怪小豬耷拉著腦袋,大氣不敢喘。真搞毛了微微,誰也沒好果子吃,小豬明白這個理。

微微,你最聽我話的對不,你看我們還有兩年才畢業,總不能帶著小孩上學吧,所以你還是去做手術,我陪你一起。不管怎麼樣,孩子肯定不能生下來,否則麵臨的不知有處罰,還有冷眼和嘲笑。微微說有你陪我就不怕啦。她這麼通情達理出乎我意料,微微也明白目前的處境除了做人流難道還有更好的辦法嗎?然而又懊悔當初太衝動一點不小心,才說氣話嚇嚇小豬。

手術很成功,看來醫生們也並不是吃白幹飯的,隻是救死扶傷有點言過其實罷了。隻照顧了微微兩天,她已恢複平靜一如從前,歡笑聲依然輕靈跳躍。有時候去玩,她偶爾會傻乎乎地問我,你說要是把這個小女孩生下來,她會是怎麼一副模樣。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過後,我久久難以釋懷,當初我若不插手管這檔子事,任由那個小女孩在微微肚子裏慢慢長大成熟,現在將會是一種什麼情形,以後的場麵又會怎樣上演。可以說,對那個尚未謀麵就已死亡的小女孩,我是推波助瀾的凶手。我是一個凶手。

學習沒有一絲新意,無非上課不聽課逃課,去圖書館借借小說到食堂吃飯。曹琦越來越少地炫耀戀愛的幸福;李佳穎明目張膽地做了別人的二奶,往好著說叫周末情人;子茜早出晚歸,也許不歸;張麗麗對我也還是笑臉相對,有所不同的是我對她也友善了很多。人都是要變化的,隨著時間流逝歲月更迭,就會發現曾經的腳印交錯,隻剩下淺淺的痕跡,被友誼的綠洲維係著,讓生命的路途不單調。越長大,我們就會發現對與錯越是那麼不明顯,這不是錯,是事實,而且無法改變。所以結交每一個值得結交的朋友,無聊的時候,別忘記朋友;朋友無聊的時候,別忘記是他們的朋友。很多事情當你再回憶時會發現其實沒什麼。不管當時多麼生氣憤怒或者別的,都告訴自己不必這樣,就會發現其實真的不必。

24

新年已過,虛添年歲。2月13號早晨離開家,隔天上午八點半車子到R城站,然後回學校又用了整整一個小時。抵達宿舍,滿屋子的潮氣,落滿灰塵的床鋪,意味著我是最先回來的人。昨晚一夜沒睡,入眼還滿目荒涼,人影子都不見,龍馬精神便隨著除夕的炮竹聲越來越不精神,而然隔壁竟也沒人,可謂禍不單行接二連三。重回學校的新鮮勁兒消失殆盡,倦意肆意跳躍出來襲擊,可這麼大屋子怎麼睡?當然不是屋子大的原因,全因為一個人的緣故,平時人馬齊整時總感覺空間不夠。翻箱倒櫃,把裏麵的衣服被子拿出外麵晾曬,清理了下衛生,依然孤單,寂寞之意卻愈盛,別無選擇,所以睡覺。

睡著了的人兒總不會餓,餓了的人兒總會睡不著。我不曉得自己屬於哪一種,因為醒來的時候,肚子特別餓,或者說,要不是餓得特別慌就不會醒過來。我最氣不過的是宿舍要等到明天才送來電,黑夜如此空曠,叫一個人如何承受呢。雖然現在才四點不到,憂慮卻不是杞人憂天,鬼知道晚些時是否有同學會到。本來跟子茜約好了的,可是車子晚點,等到武漢時趕不上今天的車,最早也要明天臨晨五點,於是她幹脆在那暫留一個晚上,反正大後天才開課,明天才是來學校的最佳時機。

這空虛的時候,誰會打電話來呢,手機顯示何南的名字,心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他在,隨便怎樣無聊的夜晚也將成為歡樂的盛會。何南,你在學校嗎,就我一人在宿舍,真是鬱悶,你怎麼也今天回來啦,還以為會明天呢,我一氣嗬成文不加點。當然啦,溫馨的日子,在家呆著太浪費了,回來浪漫多爽的事,倒要問你,我聽成要吻我,嚇一大跳,還好他說,來這麼早約了誰呢你?

說真的,冤枉著哪,來的時候沒成想今天是情人節。照目前的處境,我寧願多在家一天,就算在火車上也得了,跑來學校,孤零零一人,還要看著別人儂情妾意你來我往,觸景傷悲,睹物思遠。明顯不過,何南若在,那麼張麗麗一定------突然有一種恐慌,緊緊扼住咽喉,我感到窒息,心情沉重。

何南要我下樓,說是專門帶了東西給我,必須賞臉,他就在樓下。何南穿一件淺黃鑲白的羽絨服,包裹著他偏瘦的身體,看上去多像一顆冰糖蘋果,蠻可愛,如果顏色換成紅色就絕佳。冬天的時候,我會買很多冰糖蘋果吃,又甜又脆,比像個小姑娘的冰糖葫蘆要壯闊多和氣派。何南捧一束大大的鮮花,火紅火紅的,特耀眼,可惜,是別人的。他定定地看著我一步一步走向他,不笑也不打招呼,老僧入定般安靜。你他媽的要我下來,卻又在這裝逼,有話快說有屁就放姑奶奶沒時間跟你耗,不知是見他就想罵還是真氣,反正挺莫名其妙的。說也奇怪,所有認識的朋友和陌生人當中,唯有何南在我看來是很賤的人,總是有罵他的衝動和yu望。做人到他這份上,也值了,畢竟這唯一總算替他掙回了點麵子,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唯一。回學校前就把行程告訴了何南,所以很懷疑他是不是追隨我的步伐才來的學校,但張麗麗證明懷疑是經不起推敲的。

你不會是要我幫你送花的吧,護花使者,我問何南,沒見過如此無趣的人。那倒不是,怎敢勞煩您老人家,我這是孝敬您老的,祝福節日快樂壽比南山年年是今日日日在今朝。黃鼠狼給雞拜年差不多,我又不是你媽,送我什麼花,送錯啦。假期在家吃多了肉吧,牙尖嘴利的,知道不,你讓我感覺自己像N年前的呂洞賓咯。把你美的,我笑著說,你就臭美吧。沒有,何南陰著臉告訴我,隻是這麼多年都不曉得為何你總愛咬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呢,怎麼全當驢肝肺。失策,失策啊,這小子嘴巴缺德,罵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哪,愁眉啊。

我隻好撕掉麵具,好在本小姐不是正人君子不必遵守動口不動手的歪理怪論,照他腦袋掄上就是一拳。口裏還念念有詞喃喃說吃我老拳,隻聽咚的一聲,何南照實被打了個悶哼。我原是想拉大旗作虎皮,哪曉得他笨啊不會躲,假裝配合一下我也好。筱奀,真的不跟你鬧,不管你把我當哥們還是混蛋,這花你都得接受,鮮花送美女,西瓜刀配男人,不然我抱著這麼一大束花像什麼樣子,算是求你啦,發發善心可憐可憐別讓我出醜,不為難吧。

說得好聽,其實他哪有委屈,似乎不收下是我的不對了,真不知道為何有理沒理的事情,到他肚子裏打個圈回來都變得雄赳赳氣昂昂,一副本該如此理所當然模樣。在某些方麵,何南確實厲害,古人雲腹有姐詩書氣自華,而我一肚子草莽,自然不是他對手。愛通過眼睛進入男人心裏,通過耳朵進入女人心裏。曾經某個時候,是多麼渴望心中的男孩手捧鮮花隊我說甜美的話。記得去年的今天,黃碩牽著我逛遍一整條街,從早晨到晚上,那是我有史以來逛街最瘋狂的一天。在夜色朦朧裏,我們擠上一路車,奔赴學校。我跟著他眼巴巴盯著每次走過花店時裝扮得漂亮的玫瑰,希望黃碩停下來為我挑選其中最好看的一束,終於沒有。我生氣假裝不理他,卑微地反抗暗示著心裏的不滿意,可黃碩說,要跟別人不一樣,用自己獨特的方式演繹對你的感情,所以他們送花,多麼俗不可耐啊,而我陪著你玩,從早晨到晚上。我言聽計從,信誓旦旦地以為愛情是不顧一切相信他所說的每句話。今天想來,才恍惚明白,之所以推脫是他心裏沒有我,裝著張麗麗。否則,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除卻與眾不同的愛意表達,還有世俗認同的方式,沒辦法,當初隻想讓自己聽話。如果那時候,用心想一想,未必不能發現黃碩對我的敷衍是多麼明顯。是不是每個人在戀愛中的糊塗女孩都在事過境遷後才會蘇醒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