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4.2(2 / 2)

次日,天氣難得晴好,心中的霧霾也散去一些。放下對昨日的執念,平淡安穩的度日,即便一人孤寂如年。還未得安眠,就開始殘喘。最近,夢境越發頻繁,大抵是己疲身倦。該挪個地方了。

光華流轉。顧野今年二十七,大學畢業六年有餘,仍棲身於代代承襲的城市裏麵。在郊區和城市兩相流連往來。偶爾也會放下一切,跟隨靈魂的步伐,脫離喧囂的世界,去向更遠的寧世裏麵,走向成人世界的對立麵,獨自加冕,自我放逐,腳踏實地的旅途,懷敞虛無的朽木。說到做到,想做就到。他孑然一身,獨自一人,所以無所謂牽絆與負累,不需受製於人,隨心隨意。

起身去收拾行李。其實要帶的東西並不多,何況本來他有的東西也並不多。簡單的一點衣物就夠了。然後去保養自己的賽車。這次他想要去向更遠的地方,所以搽洗的不是山地自行車而是摩托賽車。相比於小轎車,他一直更喜歡這種可以直接感受到風雨日光的方式。當呼嘯的風在耳邊獵獵作響,當豆大的雨點鞭打身軀,當頭頂的日光明耀刺眼,他才可以真正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幾乎自虐變態的心理,這也是自從他孤身一人,無法向身邊的人求得存在的證明之後最為有效和直接的方式。他樂得如此。姑且不論是否是苦中作樂。

夜裏,又下起了雨。淩晨兩三點,被瓢潑的大雨鬧騰的不行,隔離固定醒來的時間也差不了多少,幹脆起來。這些年來,他的睡眠狀況一直不是很好,自十三歲那場變故之後開始,至十七歲父母共逝之時加劇,沒有人知道他度過了多少個無眠的夜,睜眼直到天明對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知道麼?夜晚的時候,很靜很靜。所以你身體的悲鳴我全部都聽得到。那些像塵埃一樣飄落下來的哀傷、痛楚、不安、孤獨,慢慢的積澱,化作一座城,在這漫長孤寂的夜裏,安靜冷卻。你就像每個不知所措的人一樣,茫然四顧,故作鎮定,強顏歡笑,你清高孤傲,卻隻是因為無所適從。周圍的人和事都變了。一個人的時候,冷意由骨子裏滋生蔓延開去,可堪憂?心裏的另一個他對他這樣說,狠狠地揭開他的偽裝,直刺心髒最深處。

這時,比起白日裏溫度下降了很多,愣神了一會兒,竟頓生出些許涼意。來到廚房,打開小氣爐,撒一把茶葉和白糖,這是他最習慣的方式,攝取糖分會讓他覺得心安。一個人的時候,煮茶。清火。享,寧靜。菊花多於荷葉,故而清淡。荷葉多於菊花,故而醇厚。兩相宜。他向來像自己。如果不是固有的夢境侵襲,在沉淪中掙紮,一般的時候,他都能做到自己想要的樣子,盡管未必是真心想要的。

轉身去洗個熱水澡,泡的暈暈沉沉間,鬧鍾響了。這是他專門用來提醒泡澡時間的鬧鍾,此前,他不止一次在這種情況下睡過去,所以便有了這樣的習慣。然而,記憶中,好像有人提醒過才得以慢慢形成這種習慣,卻記不得了。

顧野有些輕微的精神病,自閉、幻想、分裂、焦慮,有時會不受控製,一直吃藥和做心理治療,卻未見痊愈。這兩年,因為那些夢的關係,頻繁地複發。所以他一直一個人,不敢與誰太過親近,生怕自己的醜陋暴露於人前。也因為一個人,所以仍在繼續這種狀態,從未散去。

散心式的漫無目的的旅遊讓他舒心,更重要的是讓他能與陌生人毫無障礙的交流,得益於此,病症有所緩解,直至今日。

即刻,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