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三)(1 / 1)

自縭姐姐生辰後又過去了幾日,轉眼已至入內前夕。

望了眼窗外,此時正是夜闌時分,萬籟俱寂。既無任何心思入眠,我索性獨自起身披了件衣賞,走出閣去。

是夜,月色分外皎潔,隻是現時現刻唯有半輪明月高懸夜幕中,這也真應驗了蘇東坡先生的那句月有陰晴圓缺。

“這是……”

當我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不覺間竟來到了敷蒲池。就著皎潔月色,我摸索至池的壁沿。

曾幾何時,我和眾姐妹們在此嬉戲;曾幾何時,我們那般天真無憂。然而現在,看著池中凋零的芙蕖花葉,我不禁輕歎了口氣。明日一入內,怕是要與眾姐妹們相見都不易了吧。而那紅牆高高築起的後宮,雖是天下不少女子的夢求之地,但於我左素月來說,卻終究還是個是非之地。如若可以,我真真不願進入那高高的紅牆內,隻是,

正當我思緒零亂時,不遠處絮絮傳來一似男子的聲音。

這麼晚了,會是誰在這裏呢?我站起身尋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銀白的月色靜靜撒照在這幽寂的敷蒲池上,這也讓我看清了池邊的身影。

“蓉兒,你可知道,過了今夜,我們的月兒便要入宮了。”

原來是爹爹,想來是又太思念母親了吧,隻是,這麼晚了還在這冰冷的池邊,可是很易得風寒的。也罷,我微歎了口氣,還是過去讓他回屋早些歇息吧。

“我真的很不願讓她進入後宮這一是非之地,但未料到,真是天意弄人啊!”父親歎了口氣,

“蓉兒,你可知道,我們的月兒長得和你簡直象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每每當我看到她時就不禁讓我想起了當年的你。也不知是怎麼的,此番月兒入宮,我總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當今聖上突然降旨召月兒入宮,但卻事先一點也未曾和我提起過,我真的不知道這是為何。”

聽見這突如其來的言語,我不禁有些驚惶。我和母親長得極象?但為何從未聽父親和餘管家他們提起過隻字片言?是怕父親傷心,所以隱忍不說,才隻是嗟歎?

“蓉兒,不知為何,自聖上降旨後的這些個日子以來,我們二十年前的那些往事總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

二十年前的往事?聽到這裏,我不禁有些茫然。

“以前我總不明白,二十年前,他替你建了這簁簁院和敷蒲池,”父親頓了頓,“還有芙兒……但現在我都明白了,蓉兒。”

原來,原來簁簁院和敷蒲池不是父親命人建的,而是他人為母親建的?隻是,隻是,父親口中的他到底是誰?還有芙兒,誰是芙兒?未等我從眾多疑慮中思索過來,父親又徑自說了下去,

“蓉兒,當初的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真心喜歡我,所以才會想要和我在一起。卻未想到,”

父親的聲音不知為何似有一絲哽楚,

“直到你去了之後,幫你整理留下來的東西時,我才發現,原來,原來,你心中的人居然一直是他。蓉兒,你怎麼這麼傻啊,為了他,你居然嫁給了一個你當初根本就不愛的人,而這些年你又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霎時我一陣暈眩,母親,母親她,心中一直另有他人,而多年來父親竟不知曉?

那餘嫂口中為我們講訴的當年父母份外恩愛的往事豈不是全都是最美好的假象?但如若真的如父親所說,母親為何當年會選擇嫁與父親?是迫不得已的苦衷嗎?父親口中那個母親甘願為他如此的他到底是誰?不知為何,我心底隱隱覺得當年為母親建簁簁院和敷蒲池的人就是母親心中一直未曾忘卻的人。

爹爹,我在心底輕喚了聲,抬起雙眸再次看了眼不遠處的父親。

月光透過樹的枝丫淅淅瀝瀝的映照著父親的臉龐。不知為何,平日裏那個英挺瀟灑,卓爾不群的父親此刻卻蒙上了一絲不知名的憂傷和愁感,靜靜的流瀉著心底多年來聚集的苦楚。

不忍父親如此的愁態,我拋開紛雜的思緒向父親走去。

“爹爹,”我剛欲喚出聲,卻未料到,

“是誰?”不知何時,父親已回複了往昔的神采,負手站立在敷蒲池邊。

難道父親發現我了?我思索道,但,

“閣下到底是誰?還不現身?”

父親的神色自若,眼神中閃過一絲淩厲。

這時,不遠處的樹枝丫微動,隱約從眼前閃過一個黑影,朝著某個方向飛身而去。

父親見狀,趕忙追了上去。

有人夜闖尚書府?究竟有何目的?他方才是去了?糟了,是東苑!

私闖尚書府內卻無一人察覺,可見此人武功甚高,要是心懷不軌的話,思慮至此,我急忙轉身朝‘粉淡香清’而去。

遠遠看見襄兒別苑閃爍著微弱的燭光,我加快了腳步,但當我行至別苑口時,卻突然感覺一陣暈眩,接著眼前便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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