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啊!真的是幸福。蟲蟲象小狗一樣在牆根下蜷縮了幾天,終於等來了幸福的時刻,——有人請她吃飯了。
當日,身無分文的蟲蟲無處可去,她無奈得坐在牆根下歇息,她不由得感慨,自己落魄成這樣,會不會被人當作要飯的?她這麼想著,就挪了挪位置,好離那些歪在牆根下享受陽光的乞丐們遠一些。
望著天邊的落日,她想起了初來時的那個春天的黃昏,她想起了老叔。這時,鼻子一酸,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趕緊擦了擦,她想,如果此時老叔正躲在不遠處,看到她這副不爭氣的樣子,一定會笑死。她真想他就躲在不遠處,雖說她心裏麵恨死他了,寧可餓死也不會再理他。
她可不想讓他笑話,她得讓他知道,她沒他照行,她得活出個樣子來讓他瞧瞧。對於自己的遠大前程蟲蟲小時候就有計劃,她生性浪漫,所以一些特殊行業,她曾心向往之。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古希臘有個詩人叫荷馬,他到處吟唱。後人把他吟唱的《伊利亞特》與《奧德賽》合稱為《荷馬史詩》。那時蟲蟲很想長大後當個詩人,而且必須是象荷馬一樣邊走邊唱的那種。不過,當她知道荷馬是個盲人後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倒不是歧視盲人,而是親眼目睹馬路上的盲人沿著盲道一路前行結果一頭撞到電話亭上,弄得頭破血流。目睹那一幕後,蟲蟲明白一個道理,荷馬之所以可以四處流浪暢行無阻,是因為古希臘沒有電話亭。
大多數時候,蟲蟲的理想,還是符合主流的。比如金融巨子,RT精英什麼的,不管怎樣大小總得是個CEO才行。這也是媽媽的意思。所以,蟲蟲自小就在為長大為成為CEO作準備。可是現在她無奈的發覺,CEO那一套在古代變不出吃變不出喝,頂個屁用。
等以後,我一定要學會一門手藝,這樣才不會被餓死。不,保險起見,至少得學會兩到三門,俗話說,技多不壓身嗎。蟲蟲在心底裏暗暗發誓。不過她越來越餓,她真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就被餓死了。
遠處的乞丐正在私底下悄悄得議論她,蟲蟲瞥一眼他們說話的神色就知道。真是討厭!他們一定是在笑話我呢,說不定他們已經猜到我是被人拋棄的小孩子。想到這一點,蟲蟲有些心酸,也有些自卑。她悄悄得橫了他們一眼,端正一下坐姿,抬頭望起了天空。
漸漸地,饑餓襲來,她開始有些羨慕那些乞丐,因為有人往他們腳下扔小錢兒。不光如此,到了吃飯的時間,他們就“大哥,快走,去遲了就沒有好菜了。”或者是“兄弟,昨兒那牛肉麵不錯,不知今天給咱們準備了啥?”彼此招呼著走了。瞧他們那架勢似乎有人為他們專們準備好了飯菜。蟲蟲很奇怪,心想,難道乞丐們有固定的吃飯場所,有免費的午餐?天上不會掉餡餅,蟲蟲不相信世人有這樣的好事。
難道天底下真有丐幫,而且還為乞丐們提供工作餐?蟲蟲心裏多了好些疑問。
“再餓上兩天,我看上去也就象個乞丐了,到時候,也會有人向我扔錢。我有了錢就能買好吃了了。”蟲蟲坐在牆根下,默默得想著。她感情複雜,對那一刻的到來有些厭惡,又有些期盼。這幾日,她之所以沒有餓死,還多虧了那些乞丐們,他們用過工作餐後打著飽嗝回來時經過她身邊,這時,他們無意間揚揚袖子,從他們身上會落下兩個饅頭,或是一張餅。蟲蟲看到了卻裝作沒看到,等乞丐們走遠了,身邊也沒有路人時,她就悄悄的把它們撿起來吃了。有一回她才要伸出手去,打橫裏冷不丁竄出一隻狗狗,叼起餅一顛一顛兒的跑了。
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蟲蟲痛不欲生,她自己形容那心情為“如喪考妣”。可見,她私塾沒有白上。她恨不得把那狗狗捉來打打打,打個半死教訓一下就行了。到了這個時候,蟲蟲仍沒有忘記“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
終於,還沒來得及成為乞丐,有人請她吃飯。雖說那人沒有說出“請”字,可是從他的眼神裏,蟲蟲看到了真誠與熱誠。所以那個字說不說就都一樣了。
蟲蟲跟著錢大走了,她感覺腳步輕盈,整個人飄飄乎乎,象一朵天上的雲。這一半因為喜悅,一半是餓得兩腿發軟的緣故。別人為什麼請她吃飯?這個問題,蟲蟲打算填飽肚子後再想。憑直覺,蟲蟲知道,她的流浪生活即將結束。
她跟著請她吃飯的大叔從那幾位老乞丐身邊經過時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牆根下隻剩老乞丐了,年輕的都被人拉走了。
老乞丐們仰視著這個多日來蒙他們照顧才不至餓死的孩子矜持的揚長而去。他們小聲議論著:“這麼小的孩子也被人接去做女婿了。”
“是啊,瞧那人的穿戴倒是個殷實人家。”
“這樣人家好啊,那孩子去了不得有罪受。”
“一個個都做了人家的女婿了,真是幸福啊!這剩下咱們這些老哥們了。”
“是啊,老啦,沒人要了,想做人家的女婿得等下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