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強的女人和她的兒子們(2 / 2)

“我不是沒想過,但看看郭三那樣隻怕幾個丫頭也不活絡。”

“那明天叫郭師傅的丫頭來樓裏媽媽看看,不成就把我那裏的丫頭挪兩個給麥小子,郭家丫頭給我,我那邊隻要會幹活,悶嘴的葫蘆都不礙事。”

黃梓鳳道。

“這到是個主意,你的嘴隻怕雄辯天下難敵手了。”葉五娘笑道。

吳燕生又道:“隻是雪涵頸子上的傷卻難辦,少不得還要歇十天半個月的,樓子裏他可少不得。”

“這個我已經叫人去請城東的刺青好手來了,這時候大概已經忙活起來了罷。”

吳燕生聽聞臉色黯了黯,黃梓鳳看了他一眼,起了興致般地問葉五娘:“給雪涵刺了什麼了?他那冷清模樣倒不好隨意打發的。”

“墨梅,他自己挑的,肯定好看。”葉五娘看了看天,道,“真是的,偏生這時候來作死,樓子裏人手都緊得慌,攪了老娘多少事!時候不早了,我還得看著他們打掃前廳,你們哥倆幫我給大夥兒傳個話,就說晚飯不各個做了送進閣了,到前廳耳房一起吃,遇到那樣的事咱樓裏的弟兄可沒有善了的規矩!”

吳燕生奇道:“媽媽的人脈不用麼?樓裏哪能跟媽媽比呢。”

葉五娘不聽還好,一聽火又上來了:“我最氣就是毛三叢這會兒來生事!宮裏線人說過了這個月中旬吏部要封查各家妓院,咱們總不能在風口浪尖做出頭鳥啊!我那邊這陣子是一個人都不能用了!”

黃梓鳳“撲哧”一聲笑噴了:葉五娘這回可是真的被惹毛了。

那個所謂的“毛三叢”是當朝五品下階的朝議大夫毛顯之的活寶小兒子,從小家裏寵得沒了章法,長大了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老爹是個多大的官,就到處惹是生非耀武揚威,拿葉五娘的話說就是那小兔崽子以為他老爹是個多大的人物,卻不知道朱雀街上掉下來一塊牌匾砸死十個人,有九個是五品以上的官兒。可憐毛大人花了一輩子攢下點清名,讓他毀了個徹底。

而“三叢“這個渾名卻是樓裏的弟兄給他的“雅號”——他年紀輕輕二十未滿,頭發倒禿得屈指可數,就剩下兩鬢連後腦的三叢毛勉強挽個髻子鬆鬆地頂在禿腦門上,端的可笑莫名,又兼具了土財主的架勢——他第一次來樓裏正趕上相公穆雪涵堂會(堂會=公眾舞台表演),穆公子本是梨園子弟(=國家級歌舞表演者),毛三叢立即驚為天人,立馬賞了一兩銀子,還以為賞了多大的寶貝,流著口水等穆雪涵來拜謝——人家穆雪涵十兩銀子才和客人單獨喝杯茶,那一兩銀子連眼角都沒掃見——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然而盡管相公們都這麼叫他“毛三叢“,葉五娘如此稱呼卻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畢竟她是鴇母,總不能和客人計較,可見這一回真是被惹急了。

也難怪,他毛三叢平日裏沒文化沒見識也就罷了,今日裏捧了五十兩銀子來要雪涵陪宿卻是太胡來,那五十兩陪一宿是穆雪涵的常客當朝二品大員光祿大夫的獨養公子高呈禮出的價,人家高公子是什麼人物?論人品論才學論氣度都絕非凡品,每次來會雪涵,做纏頭的古董字畫一出手就是名家真跡,那也是和穆雪涵相識三年才做了入幕之賓。憑他毛三叢癩□□一樣的東西顛顛的捧了五十兩破銀子來,人家穆公子不應還要大打出手,豈不是天壤之別?!

黃梓鳳笑過了,懶洋洋從椅子上撐起來,道:“那我們就去了,媽媽回見啊!”說著待吳燕生也別過葉五娘後,就一道朝相公們住的樓子走了。

路上,吳燕生還是忍不住歎息:“雪涵怎麼竟如此草率,無論如何要求媽媽讓他歇幾日養傷啊,這刺了青還有什麼出路!”

黃梓鳳冷笑:“他也不是個雛,你道他不懂?樓裏生意蒸蒸日上,誰得空替他來?”見吳燕生垂首不語,拍拍他的肩,“我早說你的少爺脾氣該改改了,這裏是個什麼地方你待了八年可別和我說你不清楚,你當葉五娘是幹什麼的,開慈善堂的?還是你忘了小五是怎麼學乖的?”

吳燕生長吸了口氣,歎道:“小五……”

一陣風過,將兩人隨意披敞的布衫吹得衣袂如仙,早春的天雖然還很有些殘冬料峭的寒冷,院子中間種的白梅花卻早已凋敗。在凜冽的寒冷中冰清玉潔的植物卻毀在了熏風和暖恍如富貴溫柔鄉的季節。

“媽媽前日裏說起,春到了,院子裏種的白梅就要連根拔了,換上應景的花才好。”

黃梓鳳靜靜說道,臉上沒有一絲波動。